“让掌柜的粥里放点肉,圆圆爱吃肉。在做点桂花糖糕,圆圆这几日气色不好,在做点补气血的。”
是云寒策的声音,我一步步寻着声音走过去。
“发什么呆,快去。”
迎面而来的是云幻,此时此刻,他是店小二的模样。
见到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离去。
云寒策一只手扶在长廊下,雨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屋顶上,雨水随着乌瓦蜿蜒而下,滴在地上形成低洼。
我走过去,云寒策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发现我。我从后面搂着云寒策,头靠在他的后背。
云寒策背脊微微僵硬,然后转身,将我搂住:“圆圆醒了?”
我靠在他胸前,微微点头:“你怎么起那么早?”
云寒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嗯,外面下雨,睡不着。”
我也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圆圆是不是在害怕?”
我探头看向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圆圆不怕,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看着淡定自若的样子,他一直都是这样,聪明睿智,指挥若定,只要他说,我总能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王爷在二楼休息。”
是小二的声音。
云寒策往楼下看了一眼,祝保国穿着一身蓑衣已经到了楼下。
云寒策拉着我回房。
等到祝保国在下面求见的声音响起,我打开门出去,祝保国看到我立刻礼貌问道:“姑娘,王爷是否醒着?”
我叹了口气摇头:“阿策还没醒。”
祝保国眉头紧锁:“那王爷伤得严重吗?”
我忍不住抹抹泪:“阿策他,失血过多,大夫说……”
我心痛难忍,实在说不下去。
祝保国一听,果然被吓到了:“下官是否可以进去探视?”
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盯着祝保国,祝保国此时十分忐忑的看着我:“大夫说了,这几日,王爷都不能见人,将军还是请回吧。”
祝保国看着我站在门口不容拒绝,也不敢擅闯,只得嘱咐道:“麻烦姑娘在王爷醒来,跟王爷说一声。”
我微微一笑:“将军放心。”
等他们离去,我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风雨越下越大。
我和云寒策并排站在屋檐下,这会儿云幻端来饭食:“主子,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云寒策转身拉着我的手进了屋。
天黑沉沉的,云寒策带着我坐在对面的茶楼喝茶,茶楼的小窗直接对着我们先前住的房间。
如果不出云寒策所料,今日晚上,就会有人来探查云寒策是否还活着。
“主子,昨日店小二已经招供。”
云寒策给我倒了杯热茶:“天凉喝点热的。”
我听话的接过。
“他招了什么?”
“此人是安国眼线,名叫赵二宝,他来南溪五年了,其中南溪关大部分官员都与安国达成私下交易,而交易的地点就是这家客栈,甚至这家店的掌柜,竟然是安国的王爷。”
云寒策听到王爷,也意外了一下,安国只有一位王爷宗越王魏荐。
这位王爷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早年在与周边列国打仗时,可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后来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再也没有出来见人。
云寒策不太能相信这是真的,安国的王爷怎么可能来南溪关做一个小小的掌柜?可是若非安国十分信得过的人,他们怎么能放心送过的消息?
所以这个中间人的忠诚度,至关重要,否则只要这人被人策反,那安国会得到许多假的消息,这样对于安国,是致命的打击。
“南溪关通敌卖国的人中,有没有一个祝保国?”
云寒策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个,毕竟他是南溪最大的军事长官,若是他也通敌卖国,那南溪关,危在旦夕。
“属下已经抄录了名单,还有他亲手画押。”
云寒策接过名单,匆匆扫了一眼,唇瓣突然有了笑意:“你偷偷去找杨舒,让杨舒找苏副将画一张去小树林的地图,你去找树林里有什么不同寻常。”
云烟答应着下去了。
这几日我看云寒策处理事情条理清晰,眼看着应该很快就把背后的大鱼给抓住,不得不佩服他脑子好使。
晚上,对面的房间照常点着灯,云寒策靠着窗盯着对面的动静。
晚间空气中凉意更盛,雨水初歇,树叶上偶尔还滴落一滴雨水。
突然对面房间的灯火忽而灭了,云寒策知道鱼儿上了钩。
很快对面的房间灯火被再次点亮,期间连打斗都没有。
云寒策一手搂着我,飞身就到了对面窗口,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一个黑衣人被抓了个现行,一个暗卫将他的手反过来缴着。
云寒策一步一步走近,眼看着那人就要被云寒策扯下面巾,却突然数支箭羽而来,那些箭羽都是燃着火的。
这个客栈瞬间如同置身火海中,而黑衣人也在混乱中被他救走。
云寒策可不会让他走,云寒策搂着我直接飞到楼下。那个在刚刚被人伤了一只手臂,云寒策走前嘱咐他:“保护圆圆。”
于是身影如同鬼魅般跟了上去,那一精致的客栈,很快会化成灰烬。
我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势,这样冷的天,还下雨,到处都是潮湿,火势怎么会这么大?
莫非他们浇了火油?他们是有预谋想杀了云寒策?
我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这南溪关果真凶险,那云寒策跟着过去,会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我这样一想,立刻回头望着另一个暗卫:“你叫什么名字?”
那暗卫垂头:“属下云月。”
我心里慌张的也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又接着问他:“云寒策刚刚追过去,可带了暗卫?”
云月呆呆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刚刚的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不出意外,应该只有主子一人跟过去了。”
我这样一听,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可是此时此刻,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这会儿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女人丢掉自己手中的糕点,嘶声力竭:“让我进去,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我转身看过去,那女人穿着粗衣麻布,未施粉黛,她双眼流泪,如同一个疯妇。
“别拉我,让我进去,放手。”
“妹子,火势太大,你进去了肯定出不来的。”
“我不在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我看着那女人疯狂的挣扎着,云月一把拉住要冲进去的我:“属下去就好,姑娘在外面等着。”
我点点头,云月托着一只受伤的手,一个闪身就冲进了火场。
“有人进去了,有人进去了。”
人群里欢呼着。
那妇人也不嘶吼了,呆呆的看着火场,眼眸里都是火焰映照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