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杪开车比较慢,比较稳。
她到的时候,陆从知已经穿好白大褂在门诊楼前等着了。
于是他又把钟惠英从车上抱到了轮椅上。
往来路过的医护人员看见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什么时候见过陆医生亲自下来迎接病人?还亲自抱患者下车?
说好的高岭之花呢?
说好的不容靠近呢?
再一想,不对啊。陆医生是儿外的医生,这位患者看上去该有五十多岁了吧。
难道是陆医生的长辈?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理解了。
在陆从知的保驾护航之下,钟惠英的检查很顺利。
不过本院的医生看过之后,分析下来,觉得希望不大。
钟惠英表示可以接受这个结果,她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倒是江云杪,肉眼可见地有点失落,眸光黯然。
作为女儿,母亲操劳半生,她当然想让母亲多多享福。可是事与愿违,母亲要在轮椅上度过后半辈子,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无法就这么认命。
“先别放弃,我会把报告发给骨科领域的权威专家齐幻教授,让他帮忙看一下。”陆从知安慰了一句。
江云杪敛了那份隐痛,“你认识齐幻教授?”江云杪自然听说过齐幻教授的大名,只是听说他常年到处飞,一号难求,很难约。
“见过几次,他是我导师的朋友。”陆从知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没有说当初齐教授一心想收他为徒,但是他没有选择齐教授。
江云杪再度燃起希望,“好,那就麻烦你和齐教授费心了。”如果齐教授给出的答案是不行,那她也可以彻底放弃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齐琬琰,就是那个追陆从知从大学一直追到温氏医院的美女医生。
这是江云杪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她,果然如传言一般,明眸皓齿,薄唇琼鼻,尤其那双大眼睛,灿若繁星。就算是跟温迎在一起,也不会逊色多少。
就算同为女人,江云杪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真是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陆医生,这几位是?”齐琬琰也是听说了陆从知亲自带着病人做检查,实在禁不住内心的好奇,所以才特地在电梯偶遇。
“朋友。”陆从知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眉目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齐琬琰眸光微沉,扫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江云杪身上,热情地绽出一抹笑意,“你好,我是齐琬琰。”
她觉得面前的这张脸有点熟悉。
“齐医生你好,江云杪。”江云杪立刻带出了几分微笑回应,目光温柔,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柔柔涟漪。
齐琬琰想起来了,江云杪是之前在产科住过的患者,后来她女儿又在儿科住了一段时间,也是陆从知安排进来的,据说她是温迎的闺蜜。
“原来是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她的笑意更甚了几分,如同盛放的玫瑰,眼尾、嘴角、酒窝都在张扬着魅力,比起之前,这份笑意由衷了不少。
“齐医生,你要去哪儿?”陆从知面色清冷,嗓音微凉,似冷锋过境,裹挟着冷气。
他没有错过齐琬琰的笑容,那前后的表情变化他太明白是什么意味了,蓦然不喜。
齐琬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按电梯。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电梯按钮,“我也去一楼,去买杯咖啡。你们要吗,我请?”
虽然问的“你们”,但她的目光却是锁在了陆从知身上。
陆从知直接回绝,“不必。”
很快就到了楼下,江云杪先去开车,陆从知便陪着钟惠英在门诊楼前等。
钟惠英跟他闲聊起来,“刚才那位齐医生是你女朋友?今天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改天你有空了让杪杪请你吃饭,叫上齐医生一起。”
陆从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眉峰也不由自主地凝起。
“伯母,你误会了,齐医生不是我女朋友。”他一脸认真地解释,每个字句都谨慎无比。
钟惠英一愣,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她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误会了。不过陆医生这么优秀,是得好好挑。”
“伯母,您过奖了。”陆从知牵唇一笑,精深的眼眸仿佛酿了酒,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话音刚落,江云杪的车停在了门口。
陆从知再次将钟惠英抱上了车,“一会儿下车你们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就找保安帮个忙。”
江云杪再次惊讶于他的热心,但更多的还是感激,“我和双姨可以的。太谢谢你了,陆医生。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春日的暖阳刺破云层,落在他挺拔颀长的身影上,他双眼微眯,几不可察地染了星点邪气,不过转瞬即逝,“行,我可记下了。”
随即他跟江云杪摆了摆手,“那我先去忙了。”
江云杪点了点头,踩了油门渐渐加速,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陆从知的视野之中。
这一幕落在了齐琬琰眼中,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坐轮椅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陆从知亲自抱她上车?
见陆从知走了进来,她赶忙上前将手里的一杯咖啡递给他,笑语盈盈地开口:“我点了你爱喝的榛果拿铁。”
陆从知淡淡地垂眸,没有接,“谢谢,但是我刚才说过了,我今天不想喝咖啡。”
“陆从知,一杯咖啡而已,这你都要拒绝吗?”从来都一帆风顺的齐琬琰栽过的最大的跟头就是陆从知。她在陆从知身上费尽了心思,但这个男人,却从未给过她一丝甜头。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骨子里的张扬骄傲,让她因挫败而恼羞成怒。
陆从知两手都揣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拒绝的意思无比明确且到位,“如果我这次接受了你的咖啡,那么下一次可能就要接受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接下来就是你各种名目的邀约,再然后恐怕就是你的示爱。如果那个时候我再拒绝,那我就真的是渣男了。”
他目光从容而坚定,“承蒙厚爱,但是很抱歉,不能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