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晚木背着轻便的书包和表姐一起到车站等车。
不像是以前,满头大汗地背着沉重的书包,望眼欲穿,等着满载乘客的城乡公交车。
多等的这一个晚上,宋晚木抓紧时间,写完了大部分的作业,只留下一小部分用来留到回家写,免得被父母看到自己不在书桌前写作业,质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认真学习。
没有实时公交的年代,等车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幸好姐妹俩人的东西并不多,对比周围面色焦灼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可谓是轻松得多。
今天的运气也算是不错,等了十多分钟,远远地,便看见城乡大巴慢吞吞地驶来,黑乎乎的挡风车窗,看不清载了多少人。
大巴慢慢地靠近,宋晚木定睛一看,人还真不少。仗着灵活的动作和轻便的行李,宋晚木成功拿下两个座位。
一路颠簸了2个小时,幸亏姐妹俩都不是晕车的体质,再加上幸运地抢到了2个座位,要不然这一路可真够受罪的。
在宋晚木屁股都快坐麻的时候,镇上终于到了。
姐妹俩左挤右挤,艰难地下了车。刚一下车,便看见舅舅王国冲靠着摩托车在路边等着。
看到这一幕,宋晚木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初中刚住校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在每个放假的周五,看着一辆又一辆驶过的公交车,默默等在路边。
那个时候,宋晚木连手机也没有,在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公交车时间捉摸不定的情况下,却几乎每次都能看见父亲候在路边的身影。
宋晚木想象不出,父亲到底等待了多久呢?
而现在,宋晚木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家里人的身影。
舅舅王国冲连忙解释道:“你爸爸说他有点忙,让我来接你,反正也是顺道嘛。”
宋晚木问了一声舅舅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个人坐的摩托车,还真有点挤。幸好宋晚木和王海琳身形都比较纤细,勉勉强强也能坐下。
宋晚木心想:多亏了现在没出台电动车相关条例,不然按照他们这三人的做法,妥妥为交通大队创收。没戴头盔-50,后座带人还带俩-100!
又是一路颠簸,很快就到了宋晚木家里。
院子里铺着满满一层花生,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干花生特有的味道。
爷爷拖着钉耙,慢悠悠地扫着平整的花生层,力保每个花生粒都得到充分的阳光晾晒。
奶奶则是如记忆中的那样,坐着个小板凳,面前摆着一盆的衣服,不紧不慢地搓着。不出意外的话,这盆衣服可以洗1个半小时,刚好可以洗到吃中饭前。
两人发现了舅舅,急忙站起来寒暄:“真是麻烦你了,国冲。”“这有什么客气的,应该的应该的。”“海琳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宋晚木从摩托车上下来,听着身后的寒暄声,她扯了扯双肩包带,踏着两侧花生分开的“楚汉河界”向屋里走,竟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啪啦”,路中央的几粒零散花生被宋晚木的鞋子踩碎,花生壳成熟干燥的气息伴随着破裂的皮壳溢在空气中。
宋晚木急切地放下书包,正准备去楼上看一下母亲,堂屋旁边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宋晚木疑惑地推开房门,哦,原来母亲已经搬到一楼住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和母亲问好,就看见母亲不虞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起身走到旁边的婴儿床边,轻轻地捧起他,低声轻哄着。宋晚木想要说的话便堵在喉咙口,压得人发酸。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婴儿的啼哭以及母亲轻声细哄的声音。
宋晚木沉默着,退出了房间。阳光照在地砖上,反射的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歪了歪头,不经意间瞥见了堂屋大镜子里面的自己的神情,一时有些发愣。
她快步走近,凑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眉头紧皱,原本笑着的嘴角因为突然的错愕缩回,显得委屈巴巴。怎么又是这副缺爱且带着讨好意味的表情?!
宋晚木用力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脸上的神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大概是听到了舅舅的声音,王丽珠抱着儿子慢慢走出了房门,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阿哥,真是太感谢了,每次都麻烦你。”“海琳也是,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妹妹有哪里不听话的话,你不要顾虑,直接和我说。”
“没有的事,小姨。”王海琳连忙说道。
舅舅说道:“你呀,每次都是瞎客气,兄妹之间,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直接说。”
寒暄了几句,见王丽珠神色有些困倦,舅舅和王海琳便交代了几句过几天一起到他家家庭聚餐,便坐着摩托车风风火火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