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那女人得知他的儿子和丈夫是个点位全相符之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整天疯疯癫癫的,周边的邻居都说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遭到了报应,自食其果。但昔相晨的父亲等不了了,日渐消瘦,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最后在那女人其他的亲戚的劝说下,昔相晨同意捐献骨髓给他父亲。只是中考在即,已经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昔相晨看着母亲整日疯疯癫癫的,也心烦意乱。那女人的哥哥带走了昔相晨,他说,孩子以后就由他来带了。那女人没说话,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见昔相晨被哥哥领出了门,她才发了狂似的冲过去。
那女人的哥哥是a市里一个较为普通的律师,他的妻子是幼儿园的老师。对于妹妹这些年来干的事情,他也十分的无可奈何,但他自己家庭本来也就不富裕,且妹妹向来不喜欢他插手自己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旁观,但如今这种情况,他再装作看不到就太冷血了。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怎么照顾孩子。况且,他还要捐献骨髓给他爸爸,补充不到营养到时候还要中考,孩子跟着你要怎么办?”
那女人便没再做声,她原本是在宾馆里做前台的,但最近裁员之后,她便也就没有工作了。由于a市进行了大改革,以她的文凭也就只能做些保洁之类的活了。各个公司的老板见她是小学学历便都直接淘汰了她。
于是她看着自己的哥哥把孩子领走了。
生活的不如意让她靠着墙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她回想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小学毕业之后,父母便说女孩没必要再读书了,于是她一路兼职到了18岁,后来去了工厂里,一干就是10年,但还是没干出什么来,裁员的时候,她又带着包裹被请了出来。后来就做了宾馆前台,32岁的时候,遇到了昔小梅的爸爸,两人一见钟情。尽管她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家庭,况且也有了个两岁的女儿,但她还是愿意和对方在一起,还偷偷生下了孩子。但由于没有结婚证,昔相晨在初中以前一直都是黑户,是靠着昔小梅的爸爸的人脉关系才能上小学的。被刘锦华识破了之后,对方离了婚,和她结了婚,昔相晨才终于有了户口。但没过几年,孩子的爸爸便重病卧床不起,这些都让她十分烦躁。如今她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谷底,不想再管任何事,便就让哥哥接去好了。
昔相晨面对着这个十多年没见过的舅舅非常害怕,他好像生来就是胆小的。在初中以前,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档案和记载,像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小学的时候,爸爸从没给他开过家长会,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爸爸,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爸爸。
“过来。”他的舅舅在叫他,指着一个小卧室说道,“这个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了。”
那女人的哥哥林远向他介绍自己的儿子,“这个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表弟,叫林凡。”
“哥哥好。”林凡十分懂礼貌,上来就叫人。
昔相晨尴尬地站着,微微地说了声,“你好。”
“哥哥我带你去玩吧。”看出昔相晨的尴尬,林凡便带着他去了阳台,“这些都是我的玩具,以后也是哥哥的了。”
昔相晨笑了笑,“谢谢。”
看着在阳台玩耍的孩子,林远的妻子施幂非常欣慰,她本就从事幼儿工作,对孩子都十分喜爱,她十分赞同丈夫的做法,拉着林远来到厨房,塞给他100元零花钱,“诺,给你。”
林远收下零花钱,笑得十分开心。
家里的财政都是施幂在管,林远每个月都会将工资上交给她,也十分满意施幂对家里各项支出的安排。看出昔相晨因为太少运动过度肥胖,又可能是因为吃多了上火的东西,脸上有许多痘痘。施幂思考了一番,想要做些方案来帮助改善昔相晨的情况。
林凡今年也在上初中,不过是初一,成绩名列前茅,稳坐年级前十,和昔相晨一个学校。昔相晨在家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动画片,他不爱学习,成绩也就中下。平时也不爱运动,体育课的时候,同学都嘲笑他,因为他身上太多的赘肉了,但越是这样,他越不愿意运动,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林凡就不同了,虽然还在初一,但酷爱滑板足球等运动,小小年纪就有六块腹肌,在班上还是学习委员,性格活泼,深受老师同学喜爱。
傍晚,他们一块儿吃了饭之后,林凡便去房间学习了。初中晚自习可以选择在家上,周末的时候也放假,但林凡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学习两个小时。昔相晨虽然带了几本书来,但他实在没有心思学习,坐在客厅又非常尴尬,于是他来到了舅舅给他整理的卧室里。卧室里的生活用品都被林远十分细致地准备好了,甚至给他弄了个学习的大书桌来。
昔相晨不好意思去客厅看动画片,于是只好坐在房间里画画。
没过一会儿,林远敲响了他的房门。昔相晨十分仓皇地将画藏了起来才去开门。
“别紧张,就当自己家。”林远看着昔相晨肥胖的脸上浮现出了许多无措和恐慌的神情出声安慰后又说,“明天开始,周末的早上七点起来,和小凡一起去跑步,半个小时之后回来吃饭学习。”
“好......”昔相晨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非常害怕自己的拒绝会遭到舅舅的厌烦。
林远拍拍他的背,“你要好好学习啊,过不了多久就要中考了,你不想好好努力考个好高中将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嗯......”看着林远走了出去又把门关上了,昔相晨的内心十分的复杂,他从没想过这些,毕竟他是一个差生,没有什么梦想可言,况且,他也知道,自己还是小三的孩子,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把他淹没了。他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他只知道,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许多年来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