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贞双目圆睁，眼角微微颤抖，仿佛在凝视着一头深渊中走来的恶魔。
昔日肆意玩弄人类的傲慢和锐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木讷地看着陆仞，僵硬的四肢在极端的恐惧下不断颤动着。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永世为奴，任你打骂差遣.......”
白贞跪在陆仞脚下，泪水混着鼻涕流了下来，雪白的裙底也湿了一片。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骚味儿，陆仞不满地皱紧了眉头。
他垂眸看去，发现骚味儿的来源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原来妖魔也会有被吓尿的时候。”
面对陆仞无情的嘲笑，白贞内心屈辱无比，可眼下为了活命，她必须抛下自己的尊严和傲气。
白贞擦了擦眼泪，仰起头，挤出一抹违心的笑容，用一种令她厌恶的讨好语气说道：“陆爷，我还有很多别的本事，你把我留在身边，我以后一一展示给你看好不好？”
她假装不经意地解开了衣襟。
接着，她开始扭动身躯，眉目间流露出几分不太自然的魅惑之意。
“真的....什么都肯做？”
白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陆仞的小腿，仰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恳求道：
“陆爷，奴婢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杀我！”
“好啊。”陆仞点点头：“那你得先拿出点诚意来给我瞧瞧。”
白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陆爷想让我做什么？”
陆仞指了指被钉死在岩石上的白慧：“去把你大姐带过来，然后......把她的心挖出来，吃下去。”
“什么？？？”白贞惊恐万分，表现出了抗拒的情绪：“她.......她可是我的大姐，我怎么能.......”
陆仞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更愿意和你的姐妹们团聚啊，那我就成全你吧。”
“不！不要！”白贞匆忙站了起来：“我去，我全听陆爷的.......”
不久，她拖着白慧的尸体回到原处。
当着陆仞的面，她将手探入白慧血肉模糊的胸腔，一顿摸索之后，一颗鲜红滚烫的心脏被挖了出来。
陆仞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吃下去，不许浪费。”
白贞盯着手中那颗还在轻微跳动的心脏，神色无比挣扎。
若这是一颗人类的心脏，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五仙坡的几姐妹到底是有感情的。
一想到大姐不久前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而现在自己竟然要被逼无奈吃下她的心脏.......
“呕~~”
白贞捂着嗓子眼干呕了起来。
陆仞并非有什么变态的心理，只是单纯的记仇罢了。
上次来时，白玉就曾尝试逼他吃下一块用人族同类制作而成的腊肉。
尽管最终没有得逞，但陆仞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膈应。
他必须要让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妖魔也感受一下同族相食的滋味。
“三！”
“二！”
........
冰冷的倒数声在白贞耳畔响起。
她停止了干呕，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之色。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不照做，陆仞肯定会杀了她。
活着，才有为惨死的姐妹们报仇的希望。
白贞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学会隐忍和顺从。
哪怕将来为奴为婢，只要跟随在陆仞左右，总能找到他的弱点。
心里的疙瘩消除之后，她的脸上再无惧色，抓着白慧的心脏，直接往嘴里塞了进去，大口大口咀嚼了起来。
“好吃吗？”陆仞颇为好奇。
白贞点点头：“很鲜美，陆爷想尝尝吗？”
陆仞心说我又不是畜生，没有生食血肉的习惯。
不过，白贞惊人的求生欲望还是让他感到些许意外的。
妖魔果然是妖魔。
前一刻姐妹情深，下一刻就能挖心而食。
同样的处境，换做人族，绝大多数人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即便能强忍着吃下去，也会因为身体本能的反应全部吐出来。
白贞把最后一点吃光，还当着陆仞的面舔了一下手上沾染的心血。
此刻的她，看着野性十足，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的血色玫瑰。
“陆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我什么都愿意吃的。”
陆仞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带上你几个姐妹的尸首，跟我下山。”
“去哪儿啊？”白贞问道。
“回杨柳镇。”
沉默了一会儿，白贞咬着嘴唇应了一声。
........
山下。
白贞在陆仞的要求下，现出了原形。
三具兔妖尸首被布条捆在一起，绑在了白贞短小的尾巴上。
而陆仞则是骑坐在白贞的背上，十分闲适地欣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快些，没吃饭吗？”
他用力揪住两只兔耳朵，厉声呵斥道。
白贞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加快脚步。
长期保持人形姿态，使她恢复原形之后，肢体动作反而有些不太协调。
尤其是背上还驮着一个随时掌握着她性命的人，她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有半点差错。
否则，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恍惚之间，白贞觉得陆仞比她更像一头妖魔。
嗜杀，冷血，残暴，无情........
这样的人，她以前也见过。
无一例外，那些人都来自一个令世间妖魔闻风丧胆的组织——镇魔司。
她们五姐妹正是害怕遭到镇魔司的清算，才辗转来到五仙坡这样的穷乡僻壤安家。
没想到，终究还是难逃凄凉的结局。
........
午后，杨柳镇到了。
门口有个名唤张全的小捕快看守着。
“陆大哥，你回来了。”
他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只是，待到陆仞接近大门外时，张全才看清他胯下所骑的竟然是一头浑身雪白，头顶双耳的怪异生物。
他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颤声问道：“陆大哥，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陆仞扯住白贞的双耳，将她的兔头抬了起来，展示给张全看。
随后，他眯着眼睛笑道：“兔子，没见过吧！”
“哦~原来是兔子啊........等一下！陆大哥，你刚才说什么？这是.......兔子？”
张全难以置信地盯着白贞看了许久。
最近几十年以来，兔子在镇上是一个禁词。
没人见过，也没人敢提及。
这一切，都是因为镇东五仙坡来了五只自号仙姑的兔妖。
她们吸人精气，生食人肉，弃骨山下的种种恶行在镇上广为流传。
镇上百姓对她们是发自骨子里的畏惧，谁都不想成为被这些兔妖盯上的目标。
张全猛然听陆仞提到“兔子”二字，吓得魂都快丢了。
“陆大哥.......这种玩笑可千万不能乱开啊，要是被那几位仙姑知晓了，我们都会遭大难的。”
陆仞很清楚镇上所有人都抱着和张全一样的想法。
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将白贞的性命留到现在。
他要亲手打破这种禁忌！
要让杨柳镇居民从此不再“谈兔色变”。
“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陆仞戏谑地在白贞耳边低语道。
白贞听后，纵使内心万般不情愿，可也只能照做。
她看着张全，口吐人言道：“我乃白贞仙姑。”
张全以往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今日第一次见到妖魔的真面目，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别怕，她很乖的。”陆仞示意张全不用紧张。
接着，他揪着一双兔耳向上拔了一下，痛得白贞的四只爪子死命地抠着地面。
“我说的对吗？”
白贞连连点头：“主人说的对，我就是一头任凭主人差遣的畜生，是最下贱的奴婢.......”
张全听闻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彻底懵了。
她当真是长辈口中杀人如麻，祸害一方的妖魔？
可是......她又为何会被陆仞骑在胯下，而且表现得这么卑微和恐惧？
她，害怕陆仞？？？
张全深深地看了陆仞一眼，双眸瞪得大大的。
“陆大哥，你.......”
“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说。”陆仞淡然地摆了摆手：“去，把大家伙都叫来这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宣布，最好是所有人都能到齐，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能办到吧？”
张全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道：“没问题。”
“那就快去吧。”
.........
不得不说，张全的办事效率很不错。
不到半个时辰，镇上的百姓就到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大家基本都是被白贞的名头吸引过来的。
凶名赫赫的妖魔，竟然温顺地屈服在陆仞的胯下。
这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传言？
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将此视作一出闹剧。
可是当他们聚集到大门口时，看到陆仞正躺在老柳树下的一张藤椅上。
一位美艳的女子恭敬无比地给他倒茶扇风，像极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婢女。
“张全，你说的妖魔在哪儿呢？”
张全四下打量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那绝美女子的身上。
“应该......就是她了。”
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向化为人形的白贞看了过去。
难怪总说妖魔勾人心魄，这么美的女子，哪怕看上一眼就心神荡漾。
若是能与其共度一夜良宵，即便是折寿十年也会有不少人愿意答应。
不过，一旦与妖魔有染，这将是一条不归路，没有人能回头。
在被吸干阳气之前，谁都无法摆脱她们的魔爪。
“陆大哥。”张全上前对正在闭目小憩的陆仞说道：“人都到齐了。”
陆仞缓缓睁开眼，从藤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诸位父老乡亲，请看。”
他打了个手势，而白贞则是很配合地现出了原形，温顺地趴伏在陆仞的脚边。
亲眼目睹妖魔化形的过程，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了阵阵骚动。
“天啊，真的是妖魔，快跑啊！”
“这是哪位仙姑亲临啊，是有什么指示吗？”
“仙姑大人，求求你大慈大悲，不要伤害我们.......”
众人的反应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害怕！
那是一种刻入灵魂的本能畏惧！
“主人。”白贞不解地抬头看向陆仞：“你叫来这么多人就是想让我当众表演，从而羞辱我，对吗？”
陆仞将右手搭在刀鞘之上，微微一笑：“你猜呀。”
明明是很阳光的笑容，可白贞却感觉浑身一寒，隐约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你说了不会杀我的。”
她缩了缩身子，颤抖着祈求道：“我明明都已经答应你为奴为仆了，不要赶尽杀绝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从未标榜过自己是什么言而有信的君子，所以........我对你的承诺自然是无效的。”
陆仞拔出流云断月刀，略带歉意地微笑道：“下辈子机灵点儿吧。”
“不........”
白贞一个字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陆仞先一刀斩断了她的咽喉，再一刀洞穿了她的胸腔。
白贞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陆仞已经习惯了这些妖魔被杀之时那双满怀恨意的眼神。
杀了白贞之后，他将白慧她们的尸首在白贞身边一字排开。
四具兔妖尸首，死状各异，但是都凄惨无比。
部分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妇孺儿童已经将头背了过去，不敢再看。
人群之中，刘莺牵着元宝的手，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陆仞分毫。
她温柔地摸了摸元宝的脑袋：“害怕吗？”
元宝勇敢地摇了摇头：“娘亲，我不怕！她们都是可恨的妖魔，陆爷杀得好！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成为像陆爷那样的人，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当一个绝世大英雄！”
刘莺欣慰地笑了笑：“我儿子真有志气！”
与此同时，陆仞将刀插在地上，平静地环顾四周。
躁动的人群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的惊恐和不安。
但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对陆仞的敬畏。
“五仙坡的祸害已彻底根除，从今往后，兔子只会是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一道美味，而不再是不可提及的禁忌。”
说着，陆仞在人群中搜寻了片刻，指着一个方向喊道：“孔安福，你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是一个模样老实本分的男人，他腰系围裙，头戴白帽，手上因为常年烟熏火燎显得有些焦黄发黑。
他惶恐地来到陆仞面前：“陆爷，叫我何事？”
“你抖什么抖，怕我啊？”陆仞开了个玩笑，然后指着地上那几具庞大的兔妖尸首说道：
“镇上属你的厨艺最好，这些就交给你了，弄一份全兔宴出来，务必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能办到吗？”
孔安福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愣了片刻后，才在陆仞期许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问题的陆爷，放心交给我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陆仞又抬头看向人群。
阳光之下，他和他的刀，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诸位，今晚记得来一起品尝全兔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