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观舟的帮助下,陈清音找到了一处极为合适的宅子。
虽然只有一进一出,但对比寻常人家的院子来说,已经很大了。
宅子里一共有两个大院落,八个小房间以及四个耳房、四偏房组成。
原本价格是一千二百两一间,因为这里地处僻静的巷子,府内绿荫植被极好,所以要价比陈清音预计的高出二百两。
但是,宁观舟出面以后,那卖房的伢子忽然改口,只收了陈清音八百两。
非说原户主急出房子,所以愿意便宜。
可陈清音哪里会信?
一定是宁观舟在背后故意伸出援手。
大年初八,搬家吉日。
宁观舟安排冯武等一众侍卫,帮助陈清音和胡绵绵从客栈搬来了新家。
陈清音抱着胡绵绵,让她小手拿着剪子,剪掉牌匾上的红绸。
“陈府”二字,便被挂去了新房之上。
胡绵绵高兴地直拍小手:“娘亲,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啦,我也要改名,不要叫胡绵绵了,我要跟娘亲姓。”
陈清音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
因为她也正想改掉姓氏,打算随已故的母亲姓氏。
陈清音摸了摸胡绵绵软嫩的小脸。
“改姓这件事,娘亲会想办法的,绵绵先开开心心地住下来,好吗?”
“好!”胡绵绵软糯答应,两只小腿踢踏着下地。
她急着去周围转转。
呦呦从一个箱子里钻出来,看见胡绵绵跑远的身影,立刻跟了上去。
陈清音吩咐琳琅:“你去跟上小姐,别让她跑远了。”
“是。”
琳琅走后,冯武安排侍卫搬送嫁妆箱子。
宁观舟今日有事不能来,可却将事情交代给冯武,让他好好办。
这不,冯武领命,不止将箱子都送去了库房。
还带领侍卫们,在府邸里擦拭清洗,将一应摆设都放去该放的位置上。
等忙完了,陈清音为了答谢冯武,主动道:“今日搬迁,辛苦冯侍卫了,眼瞧着要到傍晚了,我做东请客,你们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
冯武一愣,连连摆手:“多谢陈小姐美意,只是我们还要向大人复命,这就要告辞了。”
陈清音颔首,表示理解。
“那改日得空,你们再来用膳。”
她说着,送冯武等人去了门口,冯武受宠若惊。
他连连拱手:“陈小姐回去吧,外头天寒,卑职们上马就走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巷子里传来马车轱辘的动静。
冯武一扭头,瞧见一辆缂丝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宅邸门口。
那马车上的标徽,冯武一眼认出,可不就是他家大人的马车么!
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挑开车帘,露出一双深沉却含清润的薄眸。
冯武与侍卫们顿时拱手请安:“参见大人。”
宁观舟从马车上下来,直接朝陈清音走去。
“东西都归置好了?你有没有什么缺的,尽管让他们去买。”
他语气习以为常的,仿佛是下职回到自己家中。
陈清音顿了顿,说道:“没有要添置的了,我东西都齐全,宁大人,多谢你。”
这一声宁大人喊的,让宁观舟脚步停了片刻。
他转而看向陈清音,薄唇边溢着温和的笑容:“我应该做的,不必同我客气。”
陈清音本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先前请他帮忙,是因为她自认为宁观舟欠她的情。
可现在他帮助自己和离,陈清音早就在心里决定跟他两清了。
现在他们彼此谁也不欠谁的,理应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宁大人事情忙碌,不用亲自来看,冯侍卫办的都很好,我正要送他们走。”
言下之意,是想让宁观舟也跟着一起离去。
冯武忙道:“确实如此,陈小姐盛情邀请卑职等留下来用晚膳,但不凑巧,方才大人……”
他还没说完,宁观舟就淡淡接话:“方才我不在,他们自然不敢留下来用膳,现在我来了,既然陈小姐你想答谢,本官就留下来用一顿晚膳吧。”
说罢,他袖手背后,姿态挺拔地走进院子里,像是要瞧一瞧这家安置的怎么样。
陈清音见他如此熟络,也不好赶人,只能喊来管家,让他即刻告诉厨娘,去准备饭菜。
“记得,宁大人不吃姜,所有的菜里都不要放。”她叮嘱管家。
管家拱手应是,匆匆去安排。
陈清音一转身,却见宁观舟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
他笑容虽浅浅淡淡,可薄眸里的情绪却是火热的,陈清音假装没看见,面色如常的走过去。
然而,陈清音还没开口,宁观舟就语气温和说:
“多谢你还记得我喜好。”
陈清音面色故作冷淡:“我随口叮嘱,不过没想到,大人这么多年还是那个习惯。”
宁观舟意味深长:“我所喜如旧,不曾更改。”
语毕,他不顾陈清音眼神变幻,转而走去前面,指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满意地夸奖。
冯武他们跟在身边,领赏领的手都软了。
陈清音疑惑地跟着。
她怎么觉得,宁观舟今日心情特别好?
好到她都感觉他有点搔首弄姿的错觉了……
莫非是被皇帝给嘉奖了吗?
此时,冯武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却在心里庆幸。
看来大人要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瞧他们大人笑的那么不值钱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确定,胡绵绵不是胡允深的亲生骨肉。
至于到底是谁的,恐怕还要再深入调查。
不过光是这一个消息,就足够他家大人手舞足蹈了。
毕竟以冯武的了解,他家大人日日习惯皱着剑眉,给人不怒自威的冷面君子模样。
可自从陈清音和离以后,他家大人脸上不是笑就是大笑。
宁观舟在府邸里转了一圈,还觉得府邸里缺不少东西。
他不断叮嘱冯武,要记得买上许多摆设来添置。
陈清音想要拒绝:“不用那些,我和绵绵住,摆那么多名贵的东西没必要。”
宁观舟语气温和,但态度强势:“还是先收着吧,哪怕你不喜欢,放在库房里也没事,可以不喜欢,但一定要有。”
“无论如何,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你现在过的比以前更好。”
陈清音沉默。
她知道,现在全京城的人,虽然有人感慨她和离是对的,但也有人看她的笑话。
因为陈清音是大燕朝开国以来,第一个离开夫家,还能彻底把夫家整垮,自己却毫发无损的女人。
当然有一些老腐朽在背地里指摘针对。
对此,陈清音只有一句话:“生活是过给自己看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的看法,于我而言无关紧要。”
宁观舟看了看她,沉吟:“你有这想法倒是很好。”
他看向冯武:“去备茶,我要跟陈小姐,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