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咱们公主可是个小人精,对这种小角色,对表妹来说根本算不上刁难。”
“其实这人犬吠,你没必要听,他与我有旧怨,又知道咱们兄妹关系好,这才来在你面前嘀咕。”
“不过嘛,你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他不敢明着对你不敬,只敢在背后怨怼不满,却还被你捉了个现行。”
林知音好奇:“你和他什么过节?”
林彦微微仰头,骄傲得不行:“当然是我太有才了,本来夫子们以前最看好他,结果我来后,就最看重我了。”
他扫了林知音一眼:“当然,你来了以后,我也会失宠了。”
“所以人外有人嘛,没什么好不平衡的,心胸狭隘之人,看你不顺眼的原因总是各式各样。”
哦~
那确实没办法了,她也不可能为了不被这些小喽啰嫉妒就藏拙呀。
飞雪夜雪指挥着宫人把东西都送收拾着运回去,林彦劝道:“陛下拳拳慈父之心,你不用被那厮影响了。”
“不服的人也只敢背后说嘴,用着舒不舒服是你的事。”
林彦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是那种人吗?
她要澄清一下自己的形象。
“我不是因为怕了他,害怕他人眼光什么的。”
“而是,他说的本来就很有道理。”
“累赘过多,会拖慢行程,只是说话不好听。”
“人还是要听劝的,文雅一点来说,也可以叫纳谏。”
纳谏......
林彦突然笑了,谁不喜欢心胸宽广的上位者呢。
所有人都高兴地达成了共识,只有皇帝,看着被退回来的四五车行李,陷入了沉默。
是的,虽然林知音把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都退回去了,但还是带走了至少一半。
可身在皇宫的老父亲担心得不行,焦躁得在宣室殿的桌前团团转。
“这小兔崽子,翅膀都还没长硬,就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了。”
“那一路上多难啊,遇上穷山恶水的,缺衣少食可怎么办?”
“她本来就年幼,还任性,到时候真吃了亏可怎么是好。”
“来贵,你说,朕要不要干脆传一道急召,把音儿召回来,留两年再出去算了。”
来贵刚想说“陛下圣明”。
皇帝又转了一个话头:“不行不行,明年朕也一样会担心,到时候明日复明日,明年复明年的,岂不是耽误了她。”
来贵:......
你自己慢慢纠结吧,他不说了。
然而皇帝的担心确实很多余,林知音只是把自己认为不必要的拿回去,带上的物资比其他学生们齐全多了。
上堂的先生提倡轻装上阵,除了保障安全的护卫,学生们没带多余的东西。
只有一个小公主,因为崇文馆的规矩压不过陛下的规矩。
让她身边围着仆从无数。
其他学生啃着干粮,她让护卫打猎回来原地烤肉熬汤。
馋哭隔壁小孩。
一开始,大家只纷纷观望着,嘴角流着眼泪眼巴巴看着。
林彦首先捧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上前,一屁股坐到了他们旁边,问都不问一声的,极为自然的开始分食。
渐渐的,其他的学生们,又一个大胆地来问:“殿下,您的烤肉好香,可以分我一小口尝尝吗?”
说着,他还咽了咽口水。
林知音非常大方:“没事,你直接割吧。”
一个完整的窗户没有人会去破坏它,但一个被戳烂的窗户,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破坏。
因为破窗效应,更多的学生上来找林知音。
虽然都是上堂的学生,夏朝的未来。
可还没长成的少年,此时都只是半大的孩子。
自己吃糠咽菜,旁边吃香喝辣。面对食物的诱惑,根本抵抗不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原本一个个端着架子的学生都和林知音熟络了起来。
只有一开始和林彦不对付的学生梗着脖子在一边,含泪咽下自己的干粮。
呜呜呜,他也想喝热汤,也想吃烤肉。
可他之前嘴了人家,没面子啊。
这时,前面站了个人。
夜雪端了个小碗到他面前,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递了过去。
“郎君,殿下说大家都是同窗,其他人有的,您自然也不能落了。”
其实林知音的原话是:“给那边坐着的小可怜也送点去吧,所有人都吃了,就他没有,像我霸凌他似的。”
生活不易,夜雪叹气。
当然不能按殿下的原话说了,多得罪人啊。
殿下没她不行!
端着暖呼呼的热汤,和另一只手里冷冰冰的干粮对比,少年都快哭了,有种莫名的感动。
没想到那个小女孩这般心胸,显得他之前更狭隘了。
再朝人群聚集的那边看过去,可爱的小女孩挥着小短手,努力地朝他招手,脸上洋溢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意。
少年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畜牲!
这么乖巧的小妹妹,要不是因为他出发前说的那几句,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会更舒心。
林知音朝夜雪挥着小手,笑着看她过来。
但是余光一瞥,那位叛逆少年的表情奇奇怪怪的。
“夜雪,你和他说了什么吗?”
“怎么感觉他疯了?”
夜雪回头一看,面无表情地转回身来:“没说什么,殿下,可能是他有病吧。”
“哦哦。”林知音答应着。
难怪他是刺头呢,原来是脑髓贵恙啊
那就不和他计较了。
正是休整的时候,动作慢些的学生还没进食完。
动作快的人已经到处闲逛着玩儿了。
旁边是一潭绿悠悠的潭水。
此时虽是春日,但午间日头正盛,大家也有些热了。
站在小江边赏景,看着也让人陈心沁爽几分。
但下一刻,一声尖叫打破了其中的平静。
那位叛逆少年跌坐在地上。
“田钰,你怎么了?”
田钰指着水潭下方的一处,结结巴巴地道:“有有有,有人。”
有人?
水里怎么会有人?
要么是精怪,要么......是死人。
林知音放下碗筷走过去,其他学生和夫子们也聚了过来。
顺着田钰手指的那一处,在清澈的潭底下,见到了一具白骨。
然而,发现这一处后,众人更加凝神望去。
那幽静的潭底,隔着深深的水,模糊看不清。
不知是不是林知音的错觉,她觉得那若隐若现透着的,是无数埋葬的尸骨。
好好的一个水潭,为何会有这么多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