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被胤景宸带出慈宁宫，直接抱到了马车上。
    封闭的车厢里，温阮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惊恐，一把攥住胤景宸衣领，用力拧。
    胤景宸，“......”
    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找死？”
    温阮费了半天劲儿从他未干的衣服上挤出一点茶水，抬眼看着他，用气音说，“有毒。”
    胤景宸黑眸中又出现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马车四周都有侍卫，他并不担心有人偷听，嗤笑了声，学着她的样子，同样用气音嘲讽道，“同一壶茶水，若是有毒，为何旁人无事？”
    他也曾怀疑过太后会在茶水里下毒，还派人验过，但并无所获。
    胤景宸知道自己中了毒，可他的饮食起居都格外小心，有信得过的人查验，均未发现异常，正因如此，才找不到头痛的病因。
    此刻听她这么说，顿觉好笑，太后虽然蠢笨，可应该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下毒。
    温阮没说话，掏出一根银针插入聚在杯中的几滴茶水中。
    毫无反应。
    顶着对面冰锥一样的目光，温阮用匕首挑破指尖挤了一滴血进去。
    几息后，银针表面开始出现浅褐色，继而颜色逐渐加深。
    温阮抬眼，眉梢微挑，“此毒极其隐蔽怪异，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遇血方显毒性。”
    胤景宸彻底黑下脸，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喝下的一杯杯太后亲手倒的茶水，眼底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然而下一瞬，他一把钳住温阮手腕，阴森开口，“你怎知茶水有毒？”
    温阮从容不迫，“我亲眼所见，毒粉藏在她指甲里，倒水时混入杯中。”
    胤景宸掌下力道又重了几分，眉骨阴沉，“那你又如何知晓，这毒遇血发作？”
    温阮沉着应对，“臣妾略懂医术，有些慢性毒药是需要引子的，而人体为血肉之躯，能为毒性提供养分的，也别无其他。”
    胤景宸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本就漆黑的双眸更是浓入墨色，深不见底，脑中刺痛突然加剧，如万针穿过。
    温阮见他状态不对，咬肌紧绷极力忍耐的样子，当机立断，从腰间摸出银针，在他颈后落下四针。
    这一回，胤景宸没有躲闪。
    只是在头痛稍有缓解的时候，抬手把她推开，眉头紧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嗯？”温阮诧异，某一瞬，脑中灵光一现，拎起裙摆。
    果然，沾有粉末的布料靠近的一瞬，胤景宸眸中闪过异样，眼中戾气翻涌。
    方才给太后请安时，胤景宸在她坐到自己身边时脑中就感到隐隐抽痛，抱着她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已经变成刺痛。
    此刻两人坐在狭小的车厢里，头痛愈加难以忍受。
    温阮退至角落，从裙角捻起残存的粉末闻了闻，又放在舌尖尝了尝，眸光倏地变冷。
    乌衣族的毒药分为毒种和毒引，太后在胤景宸体内种下毒种，多年来通过各种接触的机会加深毒种的药效，然后把毒引用在妃嫔身上。
    这种毒引对一般人并无作用，但却可以诱发胤景宸体内的毒性发作，使他迁怒于妃嫔，进而发疯杀人，做实暴君的头衔。
    温阮在窗边抖掉衣服上的药粉，挑眉看向胤景宸，“虎毒还不食子呢，太后对陛下真可谓用心良苦。”
    胤景宸单手扶额，眼底神色一片复杂，片刻后低声说，“她并非朕的母后。”
    温阮佯装不知，露出惊讶表情，不解道，“可太后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对面，胤景宸咬肌明显紧绷了一瞬，有什么好处？自然是想除掉他，取而代之。
    漆黑的眼瞳落在温阮脸上，目光幽深复杂，沉默半晌，胤景宸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侍卫找了一套男装。
    “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