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圆桌前，裴子昂喝了口茶反复品味，“枪......”
    “妙啊！娘娘果然才貌双全，聪慧过人，举世无双，文采斐然！”
    每听他说一句，胤景宸的脸色就黑一分。
    温阮摆摆手，“要说有才还得是裴将军，这款武器构造复杂，能在短时间内造好，是要花些心思的。”
    裴子昂双眼格外明亮，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身边女子，“谢娘娘夸赞！”
    “嘶——”
    “怎么了？”温阮循声看向一旁扶额的胤景宸。
    男人幽怨看他一眼，挤出两个字，“头疼。”
    温阮，“？”
    已经有段时间没听他喊头疼了，难道和今晚打雷的天气有关？
    可是不应该啊，今早把脉明明他体内的毒性已经微乎其微。
    温阮眼眸微眯，有些怀疑某人是装的，但她没有证据。
    烛火映衬着一张苍白虚弱的脸，那只急需采阴补阳的万年狐妖再度附体，薄而有型的唇瓣抿了抿，狭长的黑眸幽幽看她一眼，又缓缓低垂，低磁缱绻的嗓音传来，“爱妃，朕头疼。”
    温阮咬牙，头疼就头疼，怎么搞得像要吃人的妖孽，还没到睡觉时间就开始勾魂，真是败给他了。
    一边拉着人往床边走，一边转头看向裴子昂，温阮说，“大小和威力都很好，可以动工了，弹药越多越好。”
    裴子昂看过去，视线却是和胤景宸得逞的目光相交碰撞，他就知道！
    床边，胤景宸高大的身躯虚弱的靠在温阮肩上，无声看向裴子昂。
    裴子昂有意气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温阮专心给胤景宸按揉太阳穴，没注意他们两人的眉目交锋，听到外面轰隆的雷声，顺口道，“雨还在下，裴将军若不嫌弃，今晚可以在偏房留宿，明早再回军营。”
    裴子昂还没说话，胤景宸秒接，“昨天给你送去的两名舞姬，可还满意？”
    温阮眼珠转了转。
    “？！”裴子昂直接气笑了。
    能把烧鸡说成舞姬，普天之下，也没谁了。
    自己又不是来抢人的，瞧他那小肚鸡肠的样子，啧！
    裴子昂走了，脸上蒙着面巾，心里骂骂咧咧。
    床幔垂落，烛火朦胧。
    “真头疼？”
    “嗯。”
    “看脉象不应该啊，实在不行，只能开颅查找病因了。”
    胤景宸弯起的唇角一点点抿直，缓缓抬头看着少女严肃认真的表情，眨眨眼，“现在好像，没那么疼了。”
    温阮一本正经，“不能讳疾忌医啊，不早了，先休息，明天我去找把锯子。”
    胤景宸，“！！！”
    直到看清少女眼底的狡黠，胤景宸松了口气的同时欺身而上，“吓唬我是吧，小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欸~你没刮胡子嘛，好扎，哈哈......”
    另一边，太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容。
    她当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温阮身上，只是此刻势单力薄，凭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除掉宁王。
    示好也只是想暂时稳住皇帝，让他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是站在他这边的，两人联手除掉宁王并非没有一点胜算，别轻易拱手让出帝位。
    最后就是希望皇帝能念及他们多年的母子情，若真被迫出逃，别扔下她不管，虽然那点母子情寡淡如水，但自己总归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当然，逃走是下下策，主动出击才能掌握更大赢面。
    虽然宁王行事缜密，从不单独外出，身边总有众多死士保护，一般人难以近身，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让他落单。
    太后如此这般想着，目光缓缓看向偏房。
    老皇帝胤耀泽依旧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形如枯槁，如果不是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和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太后面无表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人。
    当年意气风发把她从南疆掠来的皇帝此刻毫无生气躺在她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底的怨气一点都没减少。
    背井离乡，被剥夺掉失去生育能力，在深宫独守空房天天以泪洗面。
    为了坐上后位，拥有自己的势力，她开始不择手段，甚至强颜欢笑委身给朝中重臣。
    事后那老臣的确为她出力不少，但也很快死在她登上后位的当天。
    本以为当上皇后，把小太子收到自己膝下，皇帝就能好好待她，结果皇帝却只是抱着太子思念那个已经死掉的贱人，依旧对她视而不见。
    如今，这个男人终于只属于她了，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争宠，没有繁忙国务分身。
    可她却更加怨恨，要不是这个男人，她不会背井离乡，不会在最美的年华空守活寡，更不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力。
    太后从怨毒冷笑到癫狂大笑再到又哭又笑。
    良久，太后笑够了，也哭够了。
    她从袖带中摸出一粒红色药丸，没有丝毫停顿塞进老皇帝嘴里，靠近他耳边低喃道，“陛下，别怪臣妾，是你那好儿子逼我的。”
    温阮从系统那里知道老皇帝遭遇的时候正忙着妖精打架。
    万年狐妖今晚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像是要将她的血肉之躯全部吸干。
    老皇帝的事，温阮没和胤景宸说，沉疴已久，她也无力回天，与其吊着一口气煎熬，真不如来个痛快。
    但想到他们父子情深，担心胤景宸一时接受不了，风平浪静后，温阮枕在他臂弯，婉转提醒道，“陛下......”
    温阮只是在斟酌措辞，结果原本餍足带笑搂着美人大手神游准备入睡的某君倏地睁开眼，紧张看向怀里人。
    “......阮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嗯？”温阮微怔。
    胤景宸紧盯她娇俏的容颜，微微抿唇，想看出其中端倪。
    主要是每天被她你来你去踢来踢去的喊习惯了，突然听到这么正式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胤景宸一颗心不由得提起，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宣判。
    起因还是有一次他任性把人折腾了个通宵，直接被踹下床不说，还吃了三天闭门羹。
    想想自己在御书房强忍三天的经历，胤景宸心有余悸，略带薄茧的大手停在腰间一动不敢动。
    温阮抬手抚上他脸颊，柔声道，“上次给父皇行针后，臣妾发现他脉象极其虚弱，恐怕......”
    胤景宸愣了一瞬，随即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但又很快陷入凝重状态。
    他又怎会不知，上次与父皇见面，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为了告诉他兵符的事，父皇或许早已......
    深吸口气，胤景宸重新把人搂进怀里，嗓音低沉，“那日，父皇说他梦见母后了，他很想念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