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赵雪优地址，一路上盛夏都表现地很不在状态，走神走到答非所问。
    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在担心齐述，赵雪优也就不好再追问。
    粉色小车摇摇晃晃，就这么到了公寓楼下。
    齐述迷迷糊糊在后座上嘟囔着什么，但声音太低，什么也听不清。
    他身上倒是已经不漏电了，正好方便了赵雪优一块帮着将人扶上楼。
    照着盛夏的要求，没有将人第一时间送回客房，而是放在了沙发上。
    齐述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并没有很快恢复正常。
    盛夏猜，可能与系统的解绑有关。
    时间不算早，但是过了大学宿舍的门禁时间。
    好在赵雪优做好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住的准备。
    不赶时间，但不好做电灯泡。
    赵雪优只好嘱咐盛夏，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到房间只剩下自己和齐述两个人，盛夏才放松下来。
    齐述在沙发上躺着的姿势不算规矩，手和脚不听话地乱搭。
    盛夏很仔细地观察着，又戳戳碰碰，轻声呼叫了好几声。
    齐述除了用脸蹭蹭抱枕外，没有其他的反应。
    不过苍白的脸色有所缓和，眉间终于少了那丝紧绷感。
    盛夏就这么蹲在他身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眼神越来越深。
    直到手心里的碎片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仅剩的能量，还在泄出细微的电流，让她手心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被她抓住的，好像是齐述身上那个系统的一部分。
    因为自己莽撞的抓取动作，诡异地被她截留下来。
    眼前的画面，也从破碎的花哨光屏，到晃动的乱码和文字，最后变成空白屏幕里，一直在闪的进度条。
    【系统解绑中：▊▊▊▊▊▊▊▊▊▍92%】
    卡在92%已经很久了。
    盛夏清楚自己就是卡住的罪魁祸首。
    她手略微松开些许，这碎片立马就要逃窜开，眼前光屏跟着忽明忽灭。
    片刻的放松，进度条果然又涨了。
    【系统解绑中：▊▊▊▊▊▊▊▊▊▌95%】
    解绑没有彻底完成，齐述也一直没有清醒。
    盛夏是确定过齐述一切体征都正常，才敢这么大胆地卡着系统解绑的bug。
    因为在出现的那堆乱码里，之前有个熟悉的地名一闪而过，还有一句系统的提示闪动。
    【系统日志是否删除？】
    没由来的，盛夏强留下系统碎片，不肯放它离开。
    没有一刻比现在，她还要想了解齐述的过去。
    她想知道，齐述为什么改变态度，为什么非要和系统解除绑定。
    如果可以解绑，又为什么一直拖到了今天？
    可是在心里和嘴上，都说了无数个‘否’以后，这系统还是没有反应。
    也没说到底删没删，让盛夏有些失望。
    她在和这块碎片暗自较劲，就像是不掏干它最后的电量不罢休。
    又是半小时过去。
    沙发上的齐述，已经呼吸平稳，好似进入睡眠。
    微麻许久的盛夏，眼前才终于看到变化。
    【警告！系统故障！备用能量剩余20%！】
    【检测到宿主失去自主意识，系统自动判定代管对象……】
    【权限已移交。】
    从这几句提示中，盛夏明显感受到了系统的急切。
    20%的备用能量余存，让系统判定过程潦草得有些过分。
    之前她是窥探者，没想到也有可以直接与系统进行对话的一天。
    【盛夏你好，请问是否强行抹除绑定？若不及时抹除，与宿主齐述绑定的精神契约将会进行反噬，使宿主陷入植物人状态。】
    同样是选择题，在问题中，系统已经将后果强调清楚。
    移交的权限，不过是代替齐述，再次同意强行抹除的请求。
    看上去像是在道德绑架。
    好像不点击‘是’，就会成为害齐述变成植物人的凶手。
    但盛夏谨慎地看到了‘解除’和‘抹除’的不同。
    直觉告诉她，这个选择并不太好。
    她尝试着问，‘抹除的话，齐述会怎么样？’
    系统很快回复，【立即收回从前获得的所有奖励。】
    盛夏：‘那正常解绑呢？’
    她只要松开手，剩下5%的进度，想必也不需要走很久。
    系统：【正常解绑，将在本系统返回总部后，再对过去发放的奖励进行回收。】
    盛夏：……
    怎么着都得收回去呗？
    到底是什么奖励，让系统这么小气，一点也不肯给齐述留？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也就是早晚的区别。
    但盛夏没有轻易做决定。
    她想了想，试探地提了个条件，‘我觉得你的存在太诡异了，而且以前也没听齐述说过什么系统的……我不太相信你，所以……’
    盛夏胡诌了一大堆理由，紧接着图穷匕见——
    ‘你的系统日志能给我看看吗？’
    但凡霸总系统聪明些，都会忍不住吐槽。
    合着你方才的淡定，都是装的吗？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系统的不科学？
    但它只是个小智障。
    简单的逻辑运算后，它直白地拒绝了。
    【不行。】
    盛夏冷脸，‘那我不选了。’
    系统卡了半晌，好像在纠结，又好像挨了顿揍。
    光屏都散成了光点，才缓缓再次凝聚。
    【你目前的权限，只能查看三个月内的日志。】
    盛夏沉吟片刻，‘成交。’
    她和齐述认识，拢共也不到三月。
    足够了。
    她正要研究怎么查看，又看见下一句话。
    【请尽快做出选择！】
    盛夏笑眯眯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20%的备用能量，急什么？
    总得等她解答完心里的疑惑吧。
    不然系统跑路了，她还能从哪里得到真相？
    就齐述的嘴硬程度，天塌下来了都有他嘴顶着，绝对不会和自己说实话。
    更别说他断绝关系的架势还那么足。
    就算齐述生气，也得让她知道为什么吧？
    盛夏找来毛毯盖住齐述，才靠着沙发坐到地上。
    齐述的手就垂搭在她身侧，盛夏没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了上去。
    带着说不清的期待，她默默翻看起所谓的日志。
    这一看，便是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愣是把她上勾的嘴角，看得快要压到下巴。
    偏偏只剩5%备用能量的系统还在催促，【请尽快做出选择！！】
    ‘解绑？’
    盛夏红着眼，露出不该有的偏执。
    这一晚上，几乎推翻了她所有的认知。
    也让她……
    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干涩的眼底带着红血丝，一晚上没有说话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