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量见陈入画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不好打断她的思绪，只好对她说的频频点头。

    陈入画突然问道:“力量，我想回老家瞧瞧当年我送你的菊花，是不是开满枝头了？”

    张力量见陈入画还是没忘记当年的约定，低下头，轻声道:“入画，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那朵菊花，我把它种下去，没几天就枯死了！”

    陈入画宽慰道：“力量，不用难过！那颗菊花不过寄托了我离别时，对你的一种念想！它虽然死了，但是我们又见面，思念不如相见，这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如果你还是放不下那颗菊花，我们可以回去再种一颗？”

    张力量喃喃道：“再种一颗？可是再种一颗，再也不能寄托当年的情思了，那时的我们才是最好的！”

    陈入画听了张力量的自言自语，终于明白他的缺憾：也许张力量喜欢的还是那个天真无邪，往事悠悠的自己！时间过去很久了，那份初恋的甜蜜不仅刻在自己心中，也许也永远铭刻在他的心底，即使自己现在再模仿以前，送他一颗菊花，再也不能激发出初恋时那种回味无穷的甘甜，这就是回忆的美好，是不能被模仿，是不能再重现的！

    陈入画想到这里，只好转移话题道：“力量，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的假期有什么打算和安排？”

    张力量想起：除了宁静之外，储波、王惠、赵薇芬等人放假都不打算回家，准备在学校继续搞科研，而自己虽然明面上没有具体的科研任务，但是暗地里天罡守护系统那边，时刻要待命值班，于是叹道：“入画，我们学科学的，不同于你们学艺术的！我们寒假需要坚守科研岗位，要时刻听从导师的召唤，就算回家过年也待不了几天！”

    陈入画听出了张力量的难处，叹道：“原来你们学数学、学物理的这么辛苦，不像我们经常到外地游山玩水！因为我们学美术的，只有经常和大自然亲密接触，才能从中发现美感，才会有创造灵感！”

    张力量点头道：“是的！隔行如隔山，科学与艺术本来就不同！科学需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艺术则是发现美感，创造美感，让人感到愉悦罢了！”

    陈入画见张力量有些看轻艺术的意思，反驳道：“不过，力量，你也不能将科学与艺术完全分割、对立起来！例如我们国家最伟大的科学家、火箭之父q，他的妻子j就是学音乐的，而q也常常说，只有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才会有更大的创造力！”

    张力量没有想到陈入画说的这么好，点头道：“入画，对不起，我从小就不太喜欢美术和音乐，所以对它们的理解有些肤浅了！”

    陈入画笑着宽慰道：“力量，没关系的！这天底下谁也不是通才，谁也不是全才！你不熟悉美术和音乐等艺术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听不懂你们什么牛顿运动定律一样！”

    张力量问道：“嗯，是这样的！对了，入画你这个寒假怎么安排？回s省的家吗？”

    陈入画答道：“我原本是准备回一趟家的！可是看到你和很多师兄师姐都不愿回家，所以我也不打算这么急着回家了！今年我还是第一次来n市求学呢？我准备先在n市各景点、各大街小巷游玩一遍，找找n市六朝古都的历史底蕴和时代美感！这也算是完成我们导师交给我的科研任务了吧！”

    张力量笑道：“入画，你羞不羞！你这是打着科研的幌子，四处游玩！”

    陈入画笑着怼道:“不可以吗？我们导师还鼓励我们四处逛逛呢！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假公济私了？”

    张力量没想到陈入画一张小嘴这么能说，只好回道:“入画，我说不过你，我认输了！”

    陈入画不依不饶道:“力量，你光认输，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要罚你！”

    张力量笑道:“罚我？”

    陈入画笑道:“明天腊八节，你有空吗？”

    张力量回道:“有空!”

    陈入画坏笑道:“那就罚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城郊的栖霞寺吧！”

    张力量问道:“寺庙有什么好玩的？罪孽重的人才会去那赎罪呢！你难道想去那当尼姑？”

    陈入画骂道:“力量，你说什么呢？我就问你明天去不去？”

    张力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9点，笑道:“入画，我们先将活动室关了张，回宿舍的路上再说这事吧？”

    陈入画无奈道:“好吧！毕竟是我求你办事！”

    张力量在送陈入画回宿舍的路上，陈入画一直再问:“力量，你考虑好了没有？明天去不去栖霞寺？”

    张力量故意不说话，直到来到女生宿舍前，方才答应道:“入画，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决定当一次护花使者，明天陪你去栖霞寺!”

    陈入画听了，兴奋道:“那我明天上午9点在校门口等你!”

    张力量答道:“好，明天见！”

    陈入画笑道:“明天见！”，说完朝张力量挥了挥手，就走进了宿舍。

    第二天，张力量吃完了早饭，见已是8点50分，就直奔校门而去。张力量来到校门口，见陈入画穿着洁白的大衣，脖子上挂了一台c型单反相机，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张力量一边靠了过去，一边朝陈入画挥手。

    陈入画看见张力量走了过来，也拼命地朝他挥手示意。

    张力量走到陈入画身边，说道：“入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陈入画笑道：“没关系的，你能来就谢天谢地了！”

    张力量见校门还是处于封锁状态，担心地问道：“入画，这可是特殊时期，我们能出去吗？”

    陈入画指了指校门口的几名出入的学生，笑道：“力量，你又犯书呆子气了吧！他们能出入校园，我们当然也可以了！”

    张力量和陈入画走近一瞧，原来只要向门卫出示校园卡，并登记自己的姓名、所在学院和联系方式，就可以自由出入。

    闲话少叙，再说张、陈两人出了东方大学，坐上一辆出租车，沿着nz公路，向栖霞山飞奔而去。

    张力量、陈入画下了车，见q寺处于幽静的q山内，四周都是红色的枫树，山门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有q寺的历史渊源。

    张力量见陈入画取下相机，拍了很多石碑的照片，问道：“入画，你们学美术的，难道也要研究碑文？”

    陈入画解释说：“力量，你这外行了吧！东方大学美术学院有很多研究方向，各种山水画，油画，人物画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还有研究书法篆刻、壁画碑文的！我的研究的方向就是研究六朝时期n市寺庙的石碑壁画！”

    张力量点头道：“入画，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跑到这鸟不生蛋的q寺来！”

    陈入画朝张力量嘘了一声，轻声道：“力量，佛门净地，还是要禁口，不可亵渎了佛祖！”

    张力量见陈入画很是虔诚的模样，只好道：“好吧！入画，你忙你的，我四处看看！”

    陈入画朝张力量伸出了一个ok的手势，又开始忙着给寺内的石刻拍照。

    张力量则看了石刻上记录的有关q市的历史渊源：“原来这q寺位于n市q区q山中峰西麓，又称q古寺，始建于南齐永明二年，是中国四大名刹之一，佛教“三论宗”的祖庭，在中国佛教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南朝时期与鸡鸣寺、定山寺齐名，是南北朝时期中国的佛教中心。”

    陈入画拍完了照片，对张力量介绍说：“q寺最着名的古文物要数‘舍利塔’和‘千佛岩’了，我们导师还特意吩咐我多拍些照片回来，找出n市地区的塔寺壁画，与北方的区别之处，就可以出研究成果了！”

    张力量见陈入画非常开心，似乎这一次出游，就可以将3年的研究生工作都做完了！

    张、陈两人来到舍利塔的近前，将那座塔不过是八角五级的石塔，其中部分已经遭到永久的损坏。

    张力量和陈入画两人对舍利塔的兴趣不同，张力量喜欢了解这座石塔的历史变迁，他见石塔旁有相关的介绍，走近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q寺舍利塔为南唐遗物，是长江以南最古石塔之一，是中国最大的舍利塔。建于隋代，隋仁寿二年，隋文帝命天下八十三州建仁寿舍利塔，q寺有其一，十世纪南唐时重建，是q寺内最有价值的古建筑。石塔八角五级，高约15米。”

    陈入画对石塔的构造和底座上的花纹更感兴趣，一边拍照，一边向张力量介绍说：

    “q寺舍利塔的基座石刻非常精美，雕刻海水及龙凤鱼虾等图形，塔身下各面则是‘释迦八相’的浮雕。第一层塔身特别高，正面及背面均是雕刻版门，东北及西南为文殊及普贤菩萨像，其余四面为天王像。塔顶则为数层石雕莲花叠成的宝顶。宝塔图像严谨自然，形象生动，雕刻十分精致，构图颇富有中国画的风格，为中国五代时期佛教艺术的杰作。这座舍利塔历经千年风雨，虽有部分石檐毁坠，仍巍然屹立，为金陵佛气极盛的见证。”

    张力量听完陈入画的介绍，似懂非懂，感叹道:“这座q寺舍利塔就是n市南朝沧桑历史的见证，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陈入画见张力量引用晚唐杜牧的诗句，笑道：“n市在南朝数百年间的繁华，丝毫不逊于当时中原的长安、洛阳！可是隋初平定江南，一把火就化为灰烬了！后来唐末江南相对平静，经济更是第一次超过了北方，作为南方政治重镇的n市再次崛起，成为南唐的首都，……”

    张力量没想到陈入画对n市的历史这么了解，顿时对她刮目相看，感叹道：“入画，没想到你们学美术的，对历史也这么熟悉！”

    陈入画见张力量钦佩自己的专业知识，心中就如吃了一块蜜糖一样甜蜜，表面上却解释说：“力量，你太小看人了吧！我们学美术的，难道就不需要学习古代美术史吗？要是不学历史，如何知道古代的那些名画，石窟，壁画？”

    张力量点头道：“对的，美学和艺术也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你们学一点历史唯物史观是必要的！”

    陈入画回道：“讨厌，你比我们导师还啰嗦呢？动不动把一件简单的讨论，上升至审美观、价值观的高度！好了，我们去瞧q寺的那一处瑰宝吧！”

    张力量问道：“另一处瑰宝？”

    陈入画笑道：“我忘了你哪懂我们这一行的门道！算了，你跟我去看看吧！它叫千佛岩！”

    张力量无奈地答应了一声好。

    陈入画将张力量带到舍利塔的东面，无量殿后面的山岩间，就对张力量说：“力量，你瞧见没有，这可是c国唯一的南朝石窟，有“江南云岗”之称！你说珍贵不珍贵？”

    张力量点头道：“我以前只听说北方的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岗石窟，没想到我们n市q山也有一处迷你石窟！真是神奇！”

    陈入画笑道：“既然你这个外行都觉得神奇，那我们这次也没白来！力量，我要拍照干活了，你四处看看吧！”

    张力量看了一会刻在山崖上的一个个小石窟，每一个石窟内都凿刻不同形态的佛像，这些佛龛虽然比不上北方石窟的豪迈大气，但在细节上惟妙惟肖，凿刻工艺上丝毫不差。

    张力量走到千佛岩的标识牌前，阅读了该处景点的历史：

    据《栖霞寺碑》载，南朝萧齐明僧绍死后，其子仲璋与沙门法度首先在西峰两壁上镌造无量寿佛及观音、势至两菩萨。相传佛像雕成后，在佛龛顶上放出光彩，于是，齐、梁的贵族仕子，风闻而动，各依山岩的高下深广，在石壁上凿雕佛像，或五六尊或七八尊为一龛，号称千佛岩。

    南朝在此处凿有294座佛龛，佛像515尊。以后各代均续有开凿，共计佛像700尊。千佛岩位于南方q山，与北方云冈石窟，南北遥遥相对，是中国古代雕刻艺术的杰作。

    张力量见陈入画照完了相，已经过了中午12点，对她说:“入画，你肚子饿不饿？”

    陈入画不好意思道:“哎呀，都已经12点了，这深山野林的，也没一个饭店，我们去哪吃饭呢？”

    张力量笑道:“今天不是腊八节吗？这q寺必然会对外布施斋饭，我去寺里讨要两碗来，如何？”

    陈入画点头道:“目前，只能这么办了，否则我们只能回学校吃饭，那还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都要饿肚子了！”

    张力量对陈入画说:“你在这等我几分钟，我打两碗腊八粥就回来！”

    陈入画笑道:“力量，辛苦你了！”

    过了一会，张力量双手端了两碗腊八粥回来，陈入画急忙迎来过去，接过张力量手中的一碗，惊讶道:“这虽然是素斋粥，里面却有豆腐，木耳，黑豆，红豆，红枣等十多种食材！”

    张力量提醒道:“入画，这山里的天气特别冷，粥要趁热吃，快吃吧!”

    陈入画吃了一颗红枣，对张力量说道:“这腊八粥里的红枣真甜，就如蜜糖一样！这腊八粥还是要和亲人一起吃，才会暖到心里，甜到心底！”

    张力量笑道:“是吗？我也尝一颗！”，说完吃了一颗红枣，附和道:“是很甜，不知今天妈妈在家里又没有煮腊八粥？”

    陈入画问道:“力量，你一定想家了吧？”

    张力量点了点头，答道：“嗯，记得每年的腊八，妈妈都要将很多各种颜色的豆子，还有南瓜干，红枣，豆腐放在一起，煮一大锅腊八粥，每次吃不掉！她都要吩咐我送给邻居家吃！”

    陈入画笑道：“力量，快过年了，最难忘的还是妈妈的味道吧！”

    张力量答道：“是啊！这就是年的味道吧！”

    张，陈两人吃完腊八粥，就打车返回东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