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起的肚子快要笑破了,心里想:“原来潘安、子都、宋玉长得这么个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过气来,问那个老大的:“那你的大名是什么?”
老大的恭敬地回答:“我也叫做安子玉。”他胆子很小,对付云起既佩服又害怕。
佩服的是付云起能认出老二和老三,而他自己要是没有老二或老三自己说出来,他是绝对认不出来的;害怕的是,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人还是鬼。
付云起听到老大的也自称安子玉,稍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三个人通常用一个人的身份出现,用同一个名字也不奇怪。
他说:“那么老三也叫安子玉吧。”
领头的和老二连连点头说:“没错。”心里想,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这时候老三也只能点头了。
付云起笑着说:“你们不会是互相叫对方安子玉吧?除了叫老大、老二、老三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名字,可能就是潘安、子都、宋玉吧。”他本是开玩笑说的,没想到那三个人却连连点头,老二和老三也很佩服。
付云起胡乱猜测却猜中了,心里觉得好笑,这样的名字很可能是这三个活宝自己取的,那他们也不是姓安了,他问:“那你们到底姓什么?”
领头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好像姓贾,后来就忘了。”他双手一摊,看起来很无辜。
付云起笑着说:“原来是假潘安、假子都、假宋玉。”
老二“子都”急忙说:“不是假,是西贝贾。”
付云起点头笑道:“原来不是真假的假,是西贝货。”
三个人翻着白眼,装作没听见。老三“宋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付云起跟前说:“那你姓什么?”
付云起说:“我姓付。”
老三心里想:“富?那一定很有钱,他姓的倒是不错。”想找一个“付”字不好的词,但实在想不出来,看来这个面子是找不回来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老大的“潘安”问:“你是怎么分辨出老二和老三的,能教我吗?”他对付云起已经非常佩服,不敢再叫他“小子”,至于是香是臭,更是不敢想。老二和老三也满脸期待。
付云起心想机会来了,慢条斯理地说:“我是通过看你们的面相来分辨的。”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看不出面相有什么不同。
付云起说:“我本来想画给你们看,但我手不能动。”
三个人一听,急忙帮付云起解开了绑。付云起手脚自由了,心里很高兴,但脸上还是装作没事,活动了一下手臂,懒洋洋地说:“我今天手不太方便,明天一定画给你们。”
三个人哪里肯答应,正要闹,突然听到远处人声鼎沸,似乎是朝这里来的,四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老二“子都”和老三“宋玉”急忙跑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子都”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回来说:“糟糕,糟极了。”他急得脸色发白,脸上的肉都在抖,看起来吓得不轻。
老大“潘安”已经躲在付云起后面,探出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二急忙说:“来、来了一大群人。”
付云起也走到门缝往外看,看到外面有十几个人,又跑到后窗一看,也有一伙人,总共大约几十人,举着火把,竟然把小屋团团围住了。
付云起没见过这种场面,也很吃惊,急忙拿起箫剑,扶起韦玉筝,看到她睡得很香,转身看到自己和韦玉筝的包裹散落在地上,瞪了那三个人一眼,走过去整理好,背在身上,伸手对老三说:“给我。”
老三怪笑着说:“给什么?”说完又急忙向门外看了一眼。
付云起说:“刚才你从这个包裹里拿走的东西,软鞭。”老三嬉皮笑脸,手捂着胸口不肯给。
付云起心想,总不能硬抢吧,于是说:“你们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们三个兄弟的?”
老二和老大都凑了过来,但老三却摇摇头说:“你已经答应明天告诉我们了。”显然不想现在就还东西。
付云起心里明白,用好处诱惑不行,就得用威胁,于是又说:“我现在想喊一声,你们想不想知道我要喊什么?”
老三还是摇头。付云起低声笑着说:“我想喊的是,‘西山神偷’不是一个人,是……”故意拉长了声音。
动作快得不得了,付云起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就多了几样东西。除了韦玉筝和自己的东西外,还有几块碎银子,两条手帕,甚至还有一盒胭脂。
不用说,软鞭是老三还回来的,那些碎银子也是付云起的,是老大还回来的。最奇怪的是老二竟然拿来了手帕和胭脂,胭脂不用说,手帕也散发着脂粉味,显然是女人的东西,可能是老二情急之下随手拿的,不知道是不是韦玉筝的东西,付云起从没见她用过胭脂。
付云起看到那三个人满脸恳求的样子,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就低声笑着说:“好,我不喊就是了。”
那三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外面几十人把小屋围得水泄不通,但也不敢贸然冲进来。只听有人喊道:“西山老贼,你快滚出来。”
接着一个女子娇滴滴地说:“老臭贼,你居然敢把你姑奶奶吊在树上,哎哟,我的手现在还疼呢,快点出来,让姑奶奶我把你绑起来,好好打一顿行不行?”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老板娘。
旁边还有人喊道:“老臭贼,你奶奶的,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他妈的偷东西都偷到我们天龙寨的人身上来了,看你今天还能逃到哪里去?”
付云起心里想:“这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去偷东西,居然偷到了天龙寨的人身上,真是小偷遇到大盗了。看来天龙寨知道是这个‘安子玉’干的,所以设了个陷阱把他迷倒了,没想到我们也撞进来了,糊里糊涂地把自己送进了盗贼手里。这些山寨的盗匪虽然人多,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我和这三个‘安子玉’加起来应该能对付得了。”
他从小就听长辈说盗贼如何凶狠残暴,心里很痛恨,对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倒是比较宽容,这时候更是同仇敌忾。那安子玉的武功或高或低,难以捉摸,想来三兄弟的功夫各有高低,低的虽然不足为道,高的却是深不可测,对付盗贼自然是绰绰有余。
却见那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推个不停。付云起好奇地问:“喂,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三个人说:“推选呢。”
付云起问:“推选什么?”突然明白了,这三个人向来以一个人的身份出现,现在自然是在选谁出面,就说:“那你们究竟谁出面?”
老二说:“老大是大哥,自然应该他出面。”
老大急忙说:“不,不,我不去。”
老三嘿嘿笑着说:“那就让老二去吧。”
老二生气地说:“为什么总是我去?”
老三笑着说:“每次你被人抓到,都是我和老大去救你出来。你想想,我和老大救你多少次了,从没失手过,是不是?如果没有我和老大,你昨天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和老大也好准备去救你。”
老二挠头说:“那倒是。不过……不对,要是你出面,我还会被人抓到吗?”
付云起心里发笑:“看来这老二还不是太傻。”
老二越说越生气:“你们做大哥的不知道保护弟弟,做弟弟的不知道尊敬哥哥,简直没心没肺。”
老三也不生气,笑着说:“那依你老二的意思,怎样才能有心有肺?”
老二怒气冲冲,却不敢大声说话,说:“一个人做人家的哥哥,就要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弟弟,这样的哥哥才叫合格。”付云起和老三点头表示同意。
老二怒气冲冲,接着说:“一个人做人家的弟弟,就要尊敬哥哥,有福的时候,要让哥哥先享,就像‘孔融让梨’一样。”
老大连连点头。老二继续说:“如果是大难临头,做弟弟的自然要和哥哥一起承担,俗话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嘛。”
老大点头说:“没错。不过,如果是大难临头,兄弟俩只用一个人出面,那该怎么办才好?”
老二看到老大和老三对自己的话说得很认同,气也消了不少,说:“做弟弟的怎么能逃避责任,不顾兄弟之情,让哥哥受难呢?当然要勇敢站出来。”
老大连连点头说:“老二说得对。”
老二兴奋地说:“一个人如果不能保护弟弟(老三忙不迭地点头),维护哥哥(老大也急忙点头),那就是畜生小狗。只有挺身而出,才显得出男人的本色。”他激动得不知道还要说到哪里去。
老大和老三一起说:“没错。老二这句话确实是做人做事的至理名言。”
老三接着说:“这么说,我们三个兄弟都要保护弟弟,维护哥哥吗?”
老二说:“那当然。如果不是这样,那不就成了畜生小狗吗?”
老三点头说:“我们这次非得听老二的不可。”
付云起一愣,心想老大就算了,老三性格狡猾,怎么也会这么老实,竟然肯听老二的话,其中肯定有原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于是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老二非常得意。却见老三往旁边一闪,伸手说:“老二,请。”
老二吃惊地问:“请什么?”
老三笑着说:“出去啊。”
老二像被针扎了一样,身体向后一跳说:“我不去。为什么要我去?”
老三假装失望地说:“本来嘛,我和老大都不想让老二去(老二忙点头表示同意),但老二刚才的话确实是至理名言,不能不听,如果不让你去,岂不是说你是畜生小狗?这可不行。我们兄弟情深,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做畜生小狗。所以我和老大只好不去了,唉。”
老二问:“为什么你只好不去?”
老三说:“我们兄弟明白事理,这种断章取义的事是绝对不做的。”
老二点点头。
付云起心里暗笑:“这三个人明明是小偷,却要谈什么男人的本色,挺身而出。”
门外天龙寨的人喊道:“他妈的老贼,还不快滚出来。”
先是一个人,然后三四个人附和,最后二三十人一起喊,声音震天动地,中间还夹杂着老板娘娇滴滴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付云起听得越多越放心,想来这群盗贼中也没什么厉害角色,否则何必这么虚张声势,直接冲进来就是。
老三等门外的声音稍微小了点,说:“老二刚才的话确实是至理名言,一个字也不能少,必须听从。”
老二说:“当然一个字也不能少。”
老三拍手说:“对啊。老二刚才说:‘一个人如果不能保护弟弟,维护哥哥(老大又急忙点头),那就是畜生小狗。只有挺身而出,才显得出男人的本色。’对吗?”
老二说:“一点没错。”
老三说:“那么老大是大哥,只有弟弟,没有哥哥,所以他只能保护弟弟,没有哥哥可维护。我是老三,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只能维护哥哥,没有弟弟可保护。偏偏老二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少的,真是让人为难。只有老二你上有哥哥可以维护,下有弟弟可以保护,你如果不挺身而出,岂不是成了畜生小狗?”
老二顿时哑口无言。
付云起担心韦玉筝,把她扶起来,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就问老二,老三却说:“不行,如果把她弄醒了,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付云起生气地说:“她是我妹妹,把她留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如果不唤醒她,我现在就喊。”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着脸没办法。付云起说:“我妹妹和这位龙公子、这位小兄弟都会武功,把他们救醒了,都可以帮你们。”
那三个人到墙角商量了一会儿,才说:“你妹妹现在可以救醒,其他人我们坚决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