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特高课。
阴森的停尸房内。
矶谷保仁瞅着哑巴三儿的尸体,一言不发。
电讯处处长加藤的尸体,则躺在另一张床上。
麻生站在矶谷保仁身后,陪在一旁。
嘎吱……
停尸房的门,被推开了。
“将军阁下,案情有眉目了!”
这时候,秘书竹内云子一扭一扭地匆匆走了过来,急忙汇报道。
自从矶谷保仁执掌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大权后,他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张大炮调走。
第二件事,则是把他觊觎已久的少妇竹内云子,调到特高课,成为自己的秘书。
当竹内看到了麻生也在,顿时欲言又止。
矶谷保仁侧身,盯着竹内俏丽的脸庞,说道:“麻生君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此人,曾在三本道歌舞町当侍者!”竹内随即说道。
“三本道歌舞町,不是已经歇业倒闭了吗?”矶谷保仁眉头一皱说道,“我听说老板舞女,都已经回国了,你这么短时间,如何得知?”
“歌舞町虽然倒闭,但是当年的舞女惠子,还住在申城,她可以证明!”竹内云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经将此人的照片,拿给了惠子看,确认哑巴三儿就是当年的侍者!”
“惠子?就是梅机关的清道夫吧?”矶谷保仁点了点头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了一个人,与哑巴三儿有着若隐若离的关系!”竹内看了看麻生,低声说道,“此处不方便说话,还是到将军办公室,我具体汇报吧!”
矶谷保仁微微颔首,对麻生说道:“这两具尸体,要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停尸房!”
“嗨!将军阁下!”麻生立正应道。
目送着矶谷保仁与竹内的离开,麻生心中暗骂道:这个竹内,真是个骚狐狸!矶谷保仁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麻生怀疑,此人接近矶谷保仁,必然是心怀不轨!
但是她说的那个人,与三本道歌舞町,肯定息息相关,他会是谁呢?麻生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矶谷保仁办公室。
“你说什么?”矶谷保仁“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边,再次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竹内定了定神。
她知道,自己说得这个人物,不仅在高层派中可谓是叱咤风云,甚至在大本营,乃至岛国统治者心目中,都有着不俗的印象。
“确实是井下君!”竹内鼓足勇气,再次说道,“据惠子说,当年井下君经常光顾歌舞町,哑巴三儿也给井下君,送过几次酒菜!”
“竹内小姐,仅凭这一点,不能说明什么吧?”矶谷保仁走近了竹内云子,一只手在她的身上,大力地揉搓着。
竹内心想:这个矶谷保仁看起来,倒是一本正经,没想到和川本那些老色狼,并无二致。
她脸色微红,正色说道:“最蹊跷的一次,是井下君在圣玛利亚医院住院的时候,请麻生君点得酒菜,送菜的侍者,正是哑巴三儿!惠子在菜单上,看到了订餐记录!”
“当晚,圣玛利亚医院,就发生了抗战分子,闯入地下室事件!这难道是巧合吗?”
矶谷保仁闻言,将手掌从竹内身上拿开。
他转过身,瞧着墙上的岛国统治者画像,昂首思索。
自从任职申城宪兵司令官、特高课课长后,他发现井下虽然调走,但是势力仍在。
麻生、田下、村上、小坂,这些高层派的军官,虽然忠于自己,但是也忠于井下三郎。
特别是麻生,对井下三郎是崇拜之至。
在这些人眼里,矶谷保仁的威信,不足与井下三郎匹敌。
竹内说得“证据”,最多算一个疑点,根本不能撼动井下三郎。
况且,井下三郎是他们父子一力推荐的,担任过诸多要职,接受过岛国统治者的表彰。
如果他是抗战分子,那么真的不敢想象,多少起案件,会与之有关。
多少个高官权贵,会因此牵连。
多少个人头,会哗啦落地。
所以,对于这件事,必须慎重!
除此之外,这个竹内曾经是川本的姘头,虽然已经投靠自己,但是不得不防。
矶谷保仁笃定主意,说道:“竹内小姐,听说你与井下君,有过接触?”
竹内一愣,说道:“将军阁下,我与此人,并没有感情联系!”
她话虽如此,其实在走访调查过程中,收集了不少情报。
竹内之所以,单单调查出这条关于井下君的情报,除了这份情报,确实有些扎眼,还因为两个原因。
一是她和川本夫人真希,对于张大炮查抄府邸之事,还是耿耿于怀。
第二,最关键的是,她对张大炮反复撩拨,可是张大炮虽与之周旋,却不上道,让她平添了几分女人的恨意。
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人,有山城政府高官,有岛国军宪警的长官。
只要她出手撩拨,从未失手。
当然,在井下三郎身上,她的小九九,却意外落空了。
“竹内小姐,这条情报,暂时保密。”矶谷保仁扫了一眼竹内,悠悠地说,“不管是谁,只要不忠于帝国事业,不忠于皇帝陛下,一律该杀!”
“可若是,挑拨离间,不怀好意!也是不忠,照样要切腹!竹内小姐,你说是吧?”
竹内云子连连点头说道:“将军阁下英明!”
疯人院。
秋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只眼睛,看到的是光。
一只眼睛,看到的是夜。
“梅酒阁下!您终于醒了!”梅川库子看到秋山睁眼,急忙激动地问道。
秋山摸了摸沉重的后脑勺,连连眨眼。
他并不习惯,以一只眼的方式,窥探世界。
他沉思了半晌。
回忆,在大脑里,迅速闪现。
黑皮衣?
蒙拉丽莎的微笑?
眼睛?
子弹?
钻心的痛楚再次接连传来。
秋山忍不住疼痛,大吼道。
“啊……”
他疼痛的喊叫,与疯人院病人的惨叫,合在一起,放佛奏响了一曲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