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年的时间，宋野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在归墟宗内无人能追赶上他。
    宗主满脸堆笑，慈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错，这么快就到了如此高的地步。”
    “只是……”宗主眉头微蹙，“这些年来你的速度太快，怕是于修行不利，也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宋野真心实意笑起来，眸子明亮，“师尊，正好弟子也想来向师尊辞行，弟子想出去历练一番，让修为更加厚实。”
    “不管是资质还是心智，都很难得。”宗主笑眯眯应下，“去吧，只是出门在外，小心魔族。”
    宋野行了个大礼，“师尊，弟子知晓。”
    宋野告别师尊告别宗门的师兄弟们，背着一把剑出了远门。
    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凡间大变模样。
    他来到江城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记忆中的人和记忆中的屋子，早已不存在，就连认识的那些人，也成为了黄土一捧。
    他站在半人高的杂草前，望着满是爬山虎的破烂屋子，眼眶骤然一红。
    那屋顶已经倒塌，外面都是刺藤和青苔，他站在草丛里，目光凄然。
    那些充满了欢快时光的日子，仿若就在昨日。
    他好像做了场大梦，梦醒后心里悲凉，余下无尽的感伤。
    “阿玉，我好想知道你去了哪里。”宋野低垂着脑袋，喃喃自语道：“不管你去了哪里，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玉无澜眉梢微挑，这些年他以灵体的状态，陪伴着宋野成长，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誓言。
    他哼笑两声，漫不经心道：“小崽子，你执念挺深啊。”
    宋野对此无所察觉，他在破屋前打坐修炼了一夜，才背着剑离开。
    离开前，他打听到几位熟人的坟墓，去祭拜一番才离开江城。
    离开江城前，他回首望去，目光冷淡，“阿玉，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我什么都没有。”
    心里唯一挂念的，就是他放在心中的阿玉。
    这些年他修炼时，从无任何杂念，就害怕修为上出了什么差错。
    可没人告诉他，当那些回忆涌上大脑的瞬间，让他怅然若失不能自已。
    后劲来得很大，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宋野抿紧唇瓣，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他红着眼眶，一颗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不能呼吸，“玉无澜，我真恨你。”
    诚然，玉无澜的出现，让他心活了过来。
    “修炼的日子是枯燥孤寂的，可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想当面质问你，你为何不遵守约定？”
    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流逝，他早已忘记了设想的无数种可能。
    唯一的可能告诉他，玉无澜抛弃了他，让他再次回到那冰冷孤寂的世界里。
    玉无澜跟在他的身边，把他的话和神态收进眼底，不耐啧了一声，“小崽子，明明是你自己离开我，如今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这是什么无理的道理？
    宋野恨恨咬牙，随即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对于他来说，江城这个地方留给他的回忆有美好也有遗憾。
    美好的回忆让他如痴如醉不愿忘记，遗憾的记忆让他痛彻心扉。
    *****
    “这也算是另类的陪你长大了吧？”玉无澜坐在宋野的身侧，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不自觉的，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眼神里的宠溺。
    “你果然也是恨我的，只是那份恨意被你藏得很好，只有我一直念念不忘。”
    分开的理由太过于啼笑皆非，他如今仔细想来，才知自己当初的恨有多离谱。
    那对宋野的恨意，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他当初双腿已断，如果不是白如烟把他送去苗阴谷，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他？
    在苗阴谷内，他接受了魔神的招揽，跟随着魔神许下了对自己不利的誓言。
    那才是导致于他心态变化的原因，他以为没什么影响，没想到魔气还是侵蚀了他的心智。
    上一次的轮回，让他整个人发生了变化，只余下了无尽的戾气和恨意。
    但好在天道公允，他和宋野再次重逢，知其了其中的原因。
    “宋野，我再陪你走一程吧，就当是弥补那五百年的空缺。”玉无澜偏头看向一旁的宋野，轻声说道。
    宋野靠着树干而坐，身边放着本命剑，眉眼冷峻着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固执成深，执念成魔，恨成为了爱和小心翼翼。
    连宋野自己都不知道，那份亲人般的情感早就发生了变质。
    他的心里和眼里，天地间除去归虚宗外，仿佛只知玉无澜，不知其他万物。
    他在凡间的历练当中，有遇到魔族，有遇到吃人的妖，也有遇到各种充满了伦理违和的凡人。
    他的心智慢慢改变，气质刹那间变得缥缈柔和起来。
    他眉宇间温润知性，可他内心冰冷一片，地方越走越多，可没有半点关于玉无澜的消息。
    他叹了口气，低笑道：“看来，你应该是没有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他淡笑一声，神色冷冷淡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试图用法术去回想，可什么线索都没有。”
    宋野闭上眼睛，眼睫轻颤，“玉无澜，我恨死你了。”
    玉无澜看到宋野咬牙切齿说着，眼底一片赤红，那双异瞳此时诡异无比。
    玉无澜心中一惊，仿佛在宋野身上看到了淡淡的死气。
    再次看去，他身上却什么也没有。
    玉无澜眉头轻蹙，心里莫名有些惶恐起来，心里闷闷的很是难受。
    难道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其实宋野也经历过了轮回？
    否则，宋野是如何成为青宴仙山的上仙的？
    而且，宋野之前给他吐露过，他去青宴仙山时的宗门是个小宗门，并未提及过归虚宗的门号。
    玉无澜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了一下，事情是否是想象中的那样，还要继续跟着宋野。
    暮色四合，月亮洒下银辉，大地被披上了一层轻纱。
    宋野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看着像入魔的状态，可他身上却有淡淡的死气。
    玉无澜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目光冷冽，“宋野，你有些令我失望。”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入魔，对他来说，确实让他挺失望的。
    他希望自己心里的人，不会因为情感失去自我，失去自己的目标。
    可宋野自出了归虚宗后，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到今日的表现，让他大失所望。
    如果因为情感失去自我，为了别人而活着，那这个人就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乐趣。
    他有些迷茫，宋野为什么对他的执念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