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希望
一日,天气阴沉沉的,呼啸的北风带来刺骨的严寒,马大夫甚是忧心,这次突发的寒冷对绍渊的身体又是一个考验。
阴家镇的街头,来了奇怪的一人一兽,幸好街上无人,不然看到这个三九寒冬只着单衣的老者也会奇怪吧!
这一人一兽正是从山中赶来的幽谷散人与“小虎”,看来是一路急行,身上已满是风尘之色,幽谷散人的道袍襟边几丝褴褛,而小虎一身雪白的皮毛上也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土。
顺利入得阴府,阴祥书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道人,“道长,您怎么来了?一别经年,道长风采一如往昔。”
“不想当年匆匆一见,居士还能记得。”
“道长当年曾留下金言,在下多年不曾或忘,故记得道长,可是绍渊他……”
“那个孩子是叫绍渊啊,这倒是个好名字,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吧!”
“道长怎么得知的,他……他已卧床多日,唉!”
“我此次本就是为他而来,居士带路吧,我去见见他。”
阴祥书心中对道长生出了无限的崇敬之情,严冬单衣的穿着,十年如一的形容,知事千里之外的神通,闻得道长的话,便立即在前引路,将他带到了清秋苑中。
刚进院门,就听到屋里传出了一阵咳嗽声,接着是呕吐声,阴祥书赶紧急步向前,只感觉身边唰的一声,已不见了幽谷散人的身影。
门帘一动,散人已来到了榻前,把正在榻边的尹勤吓了一跳,正欲喝问,抬眼一看,却呆在了当场,也就没有阻止散人下一步的动作。
幽谷散人将趴在榻边的绍渊扶了起来,将尹勤手中的巾帕拿起,为绍渊拭去了口边的污渍,一手在绍渊的背后轻轻的推拿了起来,绍渊感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背心一直走到了四肢百骸,胸中那种难受的憋闷之气散去了不少,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之后,幽谷散人将绍渊扶靠到软枕上,对看着自己的绍渊笑了一下,说:“别怕,孩子,你会没事的,来,睡一下吧!”
绍渊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多日来对病痛的无奈,对死亡的恐惧忽然消失了,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睡了多日来最安稳的一觉。
绍渊睡沉后,他将挂在绍渊胸口的玉牌取下,只是玉牌已全无光泽,宛若死物。他叹了口气,将玉牌放入袖中。
“道长,这玉牌为何会如此啊?”阴祥书疑惑道
“若无此物,绍渊怕是等不到我,阴居士,绍渊暂时无碍,你先宽心。”
在院中候着的尹勤见幽谷散人走了出来,立即跪了下来,“师傅,徒儿不孝。”
“勤儿,十年前你下山执行任务,一去无踪,门内诸人都以为你已身死异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在阴府之中?”
“师傅,徒儿有负师门教导,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把自己弄丢了,绍渊少爷在我重伤之时将我救回,我也实在无颜再见师傅,便当自己死了,只想护着少爷平安长大。”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你在绍渊身边,这很好,这本就是你该在的位置。”
尹勤有些不太明白师傅的话,但自己的师傅学渊天下,时常有自己不解之语,也便不再追问。
“此事,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最主要的是绍渊的病情。”幽谷散人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去将给他诊病的先生请过。”
“是,师傅。”
不一会儿,马大夫和仲华已来到了清秋苑中,此时,一直阴沉沉的天又开始悉悉索索的飘起雪来,气温越见冰寒。
听得两人讲完后,幽谷散人道:“我刚才发现绍渊体内淤堵严重,药石难解,留在此处,难有成效,我所居的山中有一汪药泉,对此颇有助益,阴居士,我要将绍渊带走诊治。”
“道长,这……”
“你是要他这样缠绵榻上,苟延残喘吗?”道长见阴祥书有所犹豫,毫不留情的说,“明日我便带他走,十年之内,我会让他回来的。”散人说完,也不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便起身离开了。
“马先生,仲先生,你们看……”
“刚才我看了少爷的脉,道长给少爷疏气后,脉象确实有了改善,道长乃世外高人,少爷如果一直在这儿,我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所以,三爷,你还是许了吧!”
……
次日,幽谷散人给绍渊服用了一粒黑色的花生大小的药丸,将熟睡的绍渊用一辆马车带走了,一起随行的还有尹勤和柳辰,一架二骑一兽在茫茫雪中北上而去。
阴府门口,阴祥书、邓君娘、阴丽华、阴绍湛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再无影迹。
“娘啊,哥哥去哪儿啦?我不要哥哥走,哥哥都好久好久没有陪我玩了,没有给我讲故事,没有教我认字了,哥哥总是在床上睡觉,唔唔……”无忌的童言让邓君娘心如刀绞,安儿这一走,不知未来如何,不知可否平安,不知何日再见……
见到小姐姐哭了,小绍湛也“唔唔”的哭了起来,口中也含糊的说:“我也要格格……”
“回去吧,”阴祥书见马车再无踪迹,率先回了府,邓君娘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梧桐苑中。
半个时辰后,刘秀匆匆赶来,在清秋苑中,却只看到流泪的林嬷嬷等人,绍渊的榻上已空空如也,不禁心中不痛,不知觉间,已泪流满面。一旁的林嬷嬷赶紧说:“舅少爷,少爷只是外出治病去了,不是……你别伤心,少爷肯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