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不知何时来到这里,见到眼前这副堪称大型表白现场的画面,一脸的惊讶,似笑非笑。
许翊站在她身后,亦是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
与此同时,碰巧来访便与云水谣二人一起来梅园的闻溪午在一旁意趣阑珊地微笑,看了一眼王央衍与墨非白握在一起的手,眉毛上扬,温文尔雅地开口打破了僵局,“不知道为什么,我来的时候总是能撞见一些不得了的事呢!”
王央衍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转头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云水谣率先开口,但却忽然被闻溪午打断了。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
闻溪午顾自来到桌旁,在王央衍身侧坐下,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手分开,笑着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说是也不是?”
王央衍不置可否,没有理会他看向云水谣问道:“你也要去试剑大会?”
云水谣一愣,连忙点头惊讶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王央衍并未多言,像云水谣这般喜欢热闹的人,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即便不能参加,对于她来说看看应该也是好的,“只不过这一去少说也要一年,你在陵川不是还有点事吗?”
云水谣沉默不语,抓着袖子神色犹豫不决,“现在没有什么事了。”
王央衍见她这般模样,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上次李呈宣的婚宴过后,云水谣就经常想尽办法去见李长邪,但每次都无疾而终,她也曾因此找过王央衍商量,但王央衍始终告诉她要坚持不懈,想必是这一次是因为时间久了之后,她开始产生了放弃的念头,故而才想要借观礼试剑大会的机会逃避。
王央衍歪了歪头,“那你就去吧,就当是去散心好了。”
“那你呢?”云水谣心中一喜,像是被人认可了一般。
“我啊……还有点其他的事要做。”王央衍漫不经心地说道。
……
等到云水谣三人走后,便只剩下王央衍和闻溪午二人。
“我本是要送妹妹入宫,巧好路过梅园,便想着你若是也要进宫的话,我可顺便接你过去。”闻溪午说明了真正的来意,他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地微笑问道:“你呢?要一起过去吗?”
王央衍没有理会他,顾自陷入沉思,并不言语。
她进宫没有什么事要办,而且若是李川彻想她了,自然会派人来接她进宫,又或者自己过来。
闻溪午见她这般爱答不理的模样,并未气恼,反倒是笑意愈甚说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先前看墨非白之举,他大抵该是对你有意思才对,但你应该不会是对男女情爱感兴趣的庸俗的人吧?”
王央衍看向他,不经意间窥到了他眼底的一抹意味深长又仿佛胜券在握的笑意,心里有些不爽,平淡地开口,“从那天开始,你就该清楚,我就是那种庸俗的人。”
闻溪午知道她说的那天指的是五殿下成亲的日子,一念及此,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敛,眸光微微沉了下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却完全没有善意,认真问她道:“难道你还没有死心吗?”
“……我这种人,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什么。”王央衍的神色没有因为他的话兴起半点波澜,事不关己地淡然开口。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句话都不像是她的作风,因为她一直都是很清醒的人,关键之时懂得取舍,不可能说出这样近乎偏执的话。
闻溪午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不能忽略她说的话是真的这种可能性,他没办法保证她现在对五殿下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特殊,若是和任何一名帝子亲近,必然会引发朝政动荡!你的心意若是暴露了,无异于昭告天下,五殿下就是你这位大祭司继承者选定的帝位人选!如此一来,你让宫里的娘娘和殿下怎么想?你让太子殿下怎么想?你以为他们会毫不在意,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一时的任性?到时候五殿下因此成为众矢之的,你难道就开心了吗?”
当时他并没有与她提到过这些,因为他以为她心中有数,但不得不说她的身份敏感,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
王央衍知道事情的利害之处,也明白他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就像之前的并非是她的真心话一样,现在的她也不想认真对待,这并不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准确地说是,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谈论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继续对五殿下的那份感情,自然谈不上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开始游离,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应付式地回答,“无论如何,你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你是二殿下那边的人啊,二殿下和五殿下的关系所有人有目共睹,若是我站在五殿下这边,不是刚好对你们有利吗?”
闻溪午一愣,他并不否认她说的是对的,即便理念不合,但若是她能站到自己这一边,怎么看都是可喜的结果,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只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爽呢?
“我不担心,但还是不行。”
王央衍无语望天,问道:“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可是要嫁给我三弟的人。”闻溪午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王央衍转头看他,一脸的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你在做梦吗?”
闻溪午笑着说道:“我先前便与你说过,我三弟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何况你若是有朝一日嫁入我闻家,我闻家到时候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就是了。”
王央衍不明白他到底是基于什么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豪言无耻的话来,她微微眯眼,装作认真地在思考他的提议,而后道:“你方才刚说完我身份特殊,如今却说什么让我嫁过去,莫非……其实想要登帝位的是……唔!”
她话还没有说完,闻溪午下意识上前抬手就把她的嘴捂住了,他的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在她耳边轻声道:“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倒是不要紧,但我可得倒大霉呢!”
话音落下,他正待收手,却忽然感到身侧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气,他吓得一激灵,还来不及反应,忽的一瞬就被王央衍一手抓住手腕,一手拽过衣领,轰的一声被她反手压制,直接砸到地面!
身上传来一阵痛楚,闻溪午很快意识到刚才的举动让她有些生气了,他忍痛睁开眼无辜地看着神色冰冷的她,顿时愣了愣,似乎是因为相处得久了,他险些忘记了她原来也很不好招惹的啊!只不过那张脸,就算是生出了怒色,也还是这般好看呢!
“你在找死吗?”王央衍背对着晨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里多多少少藏着几分轻视,就好像刻在了骨子里的一样。
“上次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你了,怎么这一次还是会犯呢?”
闻溪午咳嗽了数声,平复好呼吸之后笑道:“明知故犯是人类的本质。”
“但你不是凡人。”王央衍不明白他怎么会用这么无力的理由来辩解。
“可我总还是人啊,不是吗?”闻溪午唇边带着微笑,神色从容地看着她,明明他可以靠另一只没有被擒住的手反抗,但却还是倒在那里,像是放弃了挣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原本斯文庄持的气质,意外多了份落魄之感,他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方才墨非白同你亲近倒不见你怎么样,如今换成了我你却生气了?”
王央衍并不言语,啪的一下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重新落座,神色泠泠不知喜怒。
闻溪午施施然坐起,淡然整理了下衣裳,一只手撑到她身旁赔笑说道:“我听说宫里御膳房今日新做了糕点,恰好我想选些给若儿带回府中,只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你可不可以同我一起去看看?”
听到糕点二字,王央衍的神色便变得柔和了些,“当真有?”
“我怎会骗你?”闻溪午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