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本以为阳翟城的郡兵也就是能延缓一下波才的脚步,让自己的大军能够追上进而两面夹攻。
却不料事情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紧追波才率兵抵达阳翟境内不久,就撞见了报信的哨探,这才得知波才居然折在了一个叫许令的军司马手里。
等急忙赶到阳翟城,真正见到了波才的尸体后,皇甫嵩心中最后的那点怀疑也彻底不见了踪影。
拔剑剑戳了戳面前的尸体,他一眼便看出这是被分成两半又重新拼在一起的。
不曾想这阳翟城中竟然还有如此勇力之人,皇甫嵩当即就对许令产生了不小的好奇。
“元异兄,不知斩杀了贼首的勇士现在何处?”
皇甫嵩好奇的看向身边,结果只瞧见一堆曹掾围着,看起来都不似骁勇之人。
“伯当!速速过来!”
司马儁朝着远处招了招手,正在陈启面前吹嘘自己战绩的许令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府君唤我何事?”
许令拱手问道。
“非我唤你,乃是左中郎将寻你。”
说着,司马儁指了指一旁的皇甫嵩,许令立时有些惊讶连忙见礼。
“你我皆是军中为将,甲胄在身有所不便,些许俗礼当免责免。”
皇甫嵩摆了摆手拦下许令,却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位阳翟军司马。
“却不知许司马是何方人士?”
许令先是看了眼自家府君,眼见其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回答道:“属下乃沛国谯县人!”
“沛国?不知与那汝南许氏一族可有关系?”
皇甫嵩想了想便又问道。
许令不知这位左中郎将到底是何意,却还是坦然回答道:“同属一族互为远亲,平时少有来往。”
听到这话皇甫嵩点了点头,心下却是十分满意。
虽然不是豪族出身,却也非寻常寒门,一身武力骁勇敢战,这等人才放在郡中却是有些浪费了。
眼下黄巾祸乱未定,自己手下这些北军将校个个都不堪一用,比不上征调的骑都尉不说,甚至连郡中司马都难以企及,这事说出去都怕人笑话!
正因手头没什么人可用,骑都尉曹操虽然表现不俗,可也不能指望他一个人干完所有事。
皇甫嵩见许令当面便心生喜悦,这边开口欲招募此人:“当今贼众霍乱天下,正值需要许司马这等豪杰挺身而出,阳翟只一县之地,怎比天下之大!”
不得不说,听完皇甫嵩这话后许令是真的心动了,当即开口道:“多谢左中郎将抬爱!”
皇甫嵩顿时一脸喜色,连忙便要在自己军中给许令一个合适的位置。
结果许令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他笑不出来了。
“然而在下承蒙府君关照方有今日地步,若是弃府君而随中郎将,则为不忠。颍川贼众虽然溃败,然黄巾贼遍布四处犹有危机,此时若我离了阳翟随军征战,有失军司马之责,此为不义!许某虽然不过一介武夫,但也从不敢忘却忠义二字!”
这番话许令说的那叫一个慷慨,让一旁候着的诸曹掾史心中大为惊叹。
若不是当场听见,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些话是莽夫许令能够说出来的!
唯有执笔记事的陈启早有预料。
虽然许令打起仗来莽的厉害,崇尚个人勇武是单挑的极度爱好者,虽然找个人看他的第一印象都只会停留在那粗壮的臂膀上。
可谁说莽夫是跟没脑子划等号了?
莽归莽,但那是在战场上而已。
真到了寻常时候,许令可精明着呢!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哪里还会在意这种浑身上下长满了肌肉的家伙有没有脑子……
看见许令回答的如此干脆,甚至都没有半点犹豫。陈启不由得心生佩服。
真要是设身处地和许令调换一下,自己恐怕也不会回答的这般痛快……
眼见场面有些尴尬,太守司马儁忙开口圆道:“义真你统率北军五校其中骁勇者甚多,小小一军司马哪能比得了五校的精锐。”
说着司马儁瞪了一眼许令一眼佯装怒道:“伯当好胆,左中郎将亲自开口招你不从,还不速速道歉!”
许令闻听此言立马大礼拜道:“在下失言,还请左中郎将见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司马儁都亲自下场,皇甫嵩还能怎样。
没想到挖人没挖到,反而一锄头把自己给磕了。
好在司马儁一踩一捧,倒也递了个台阶过来,不然皇甫嵩还不知得多尴尬呢……
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皇甫嵩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自己是怎么也没想到,出言招揽一小小的军司马都会失败,难道他左中郎将真不要面子吗!
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许令有功在身皇甫嵩更是没有任何理由翻脸,甚至那言之凿凿的忠义二字还颇让其受用。
“罢了,既是元异兄亲随,那我自然也没有强求的道理。不过许令许令,这令字却不怎么顺耳。”
就在众人不解其意的时候,皇甫嵩稍作犹豫后便笑着说道:“许司马保阳翟一方安定,又斩首黄巾渠帅波才稳定颍川局势,自当以定为名才对!”
许令听到这话一脸茫然,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府君。
司马儁这时候却是颇感无语,他没想到堂堂左中郎将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因为这点小事置气。
看着许令茫然不觉的样子,司马儁当即出言解释道:“左中郎将觉得伯当你名中令字不妥,当改为定字,正合安定稳定之意,如此倒也不错!”
闻听此言许令才反应过来,敢情左中郎将是要让自己改名!
这事怎么说呢,反正许令对此是没什么特别的意见。
他家中仅有兄弟一人还远在沛国,高堂更是早已不在,事事都以太守为主。
现在听府君话里的意思貌似也颇为赞同,那许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顺着皇甫嵩的话便道:“在下谢左中郎将赐名!”
说完许令自顾自念叨了几声。
“许令,许定,许定……还真比原来顺耳多了……”
就此,阳翟再无军司马许令此人,转而多出了一个军司马许定!
而一旁听完全过程的陈启早已目瞪口呆,就连手中记事的笔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觉。
许令之名于史不显,可换成许定那就不一样了!
‘褚兄定,以军功加振威将军,都虎贲。’
何谓褚,沛国谯县虎痴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