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整军开拔,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从右扶风往洛阳方向开进。
此番董卓从手下兵马中精挑细选了两万锐士,其中弓手骑兵若干,余者皆是骁勇善战的西凉劲卒,但说战斗力在大汉各地边军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正因为手头上有这样一直强军在,董卓才能为人所忌惮,才可以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能够被何进请到洛阳协助剿灭宦官。
但奔赴洛阳是为了开辟前路,根基所在的西凉却也不能落下,反而还要慎之又慎小心应对。
故而董卓留下自己的女婿牛辅驻守右扶风,又调遣信任的将领顿住在凉州几处要地,防的就是有人在自己离开西凉之后跳出来搞事情。
别到时候洛阳一行不顺利,反而自己的后院还起了火,那岂不是两头不顾得不偿失了……
站在长安的城头上,皇甫嵩神色凝重的看着城下源源不断往东开进的大军。
董卓此人在西凉早成气候,他虽然受朝廷委任到此来都督军事统率一方,可自问想要一时将董卓压制下去也非易事,甚至因为这厮出身西凉之故,久而久之的他别说压制了,反而还受到了董卓的钳制,堂堂左将军在右扶风这里居然连一万人的部队都调动的费劲,这事换在任何一处都让人难以相信,可偏偏在西凉却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唉……此獠一朝脱笼而出,却也不知是福是祸……”
皇甫嵩一手锤在墙垛上莫名哀叹。
身后一人闻言,有些不解的开口道:“父亲此话何意?这董仲颖不是受何大将军之命带兵入洛阳剿灭宦官吗?”
“绪儿你之私教为父不管,可这董卓此人野心如何,难道你与之相交多时都不曾察觉?”
面对大儿子的疑惑,皇甫嵩似有些恨其识人不明般的说着。
可皇甫绪,也即皇甫坚寿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儿自然知晓父亲与董仲颖多有交恶,也是朝廷派遣父亲到此地来压制董卓,可儿与其相交相识多年,知其有野心却未见其有反意,其人或许相当霍光,梁冀之流,却应当不是王莽之辈!”
皇甫嵩听完这话当即神色一变,怒气冲冲的指着皇甫坚寿,没想到自己这大儿子对于董卓竟然如此的信任,甚至将其比之霍光梁冀之流。
“哼!此话焉能从我儿口中说出!”
说罢皇甫嵩一甩袖子大步走下了城门楼,丝毫没有要等皇甫坚寿的意思。
似这样的矛盾场面,皇甫父子二人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要说想今日这般让皇甫嵩气到如此程度却还是头一遭。
无他,皇甫嵩自诩为汉家臣子得受皇恩,受命到此来压制董卓不让其继续在西凉一方权臣,天然立场上就跟董卓站在了对立面上。
可偏偏他大儿子皇甫坚寿早在西凉当差为官,与那董卓早早相识相交,且颇为熟络交情还算不错。
皇甫嵩认定董卓此獠狼子野心早晚会成大患,可皇甫坚寿却觉得董卓只是想做霍光而已,还远不到逆反朝廷的地步。
虽然霍光于天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人,强权外戚的另一面,便是皇权的薄弱和天子的无能,任谁都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有如同霍光这般强势的权臣外戚存在。
但相较自己父亲对于汉家天下的愚忠,皇甫坚寿心中坚守的臣子之义却早已淡薄凉性,汉家天子权威沦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若能有个霍光出现,那对于眼下的汉家而言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呢……
西凉的狼王脱困而出,并州的丁原也未曾闲着。
在接到何进的诏令之后,丁原便二话没说点起人马便往洛阳敢去。
只不过相交董卓这边的进度,并州方面却是慢了不少。
没办法,西凉羌人在董卓面前那就是小白兔,打压一批亲近一批,收拢一批剿灭一批,这一手大棒加甜枣被董卓玩的那叫一个明白,自然少有异族敢在董卓面前扎刺。
可并州这里却不一样了。
乌桓,匈奴还有一干杂胡,个顶个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虽说南匈奴归附朝廷,可这几年汉家天下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其心理早有异想,手底下的小动作更是频频不断。
眼下作为并州刺史的丁原为了保一方平安,时时刻刻都紧盯着关外的各部异族,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跳出来找事他就死了命的打谁。
就凭这股子狠劲,丁原硬是在并州任上这些年里,在异族眼中杀出来个名头,杀的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们少有敢出来嘚瑟的。
但眼下是大将军府传令,为国除贼,纵使丁原心下有些担忧并州这边,却也还是谨遵上命。
再留下一干足够数量的边军之后,丁原也带着一万余并州精锐往洛阳敢去。
两大边州军队一前一后,凉州快了一线,并州慢了一丝,但对于洛阳而言,他们两方却都是慢了一步……
在调遣两地兵马的军令派出去后,何进便自觉这一局稳了,连平时走路都飘了不少。
十常侍那些家伙在宫中仗着有妹妹何太后照拂,什么坏话什么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气的何进是恨不得当场提刀入宫将这些阉人一个个全都给剁了。
不过显然他还没失心疯到一个人冲击整个宫内禁军的程度,所以这种疯狂的想法只是维持了一会儿。
但正因如此,何进心中却是越发压制不住对十常侍的恨意,这些在宫中蠢蠢欲动十分碍眼的家伙们越早消失才更合他的心意。
但两路大军入京终归需要些时间,单凭手上西园校尉的兵马何进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一方面要应对自家妹妹,一方面要防备这些宦官们的手段,若不是怕不能斩草除根,何进也不至于调集外部大军入京而来。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大军入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何进觉着那些个阉人的末日也不远了,甚至连这些家伙背地里骂自己都没在意,毕竟谁还会去跟即将要死的人较劲呢。
正常再说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顺风浪出事的情况古往今来还少见吗。
可何进显然没读过这方面的书,不曾从历史上吸取这方面的经验。
在大将军府众人各种劝阻之下,仍旧是要一意孤行的往皇宫去。
说是妹妹何太后多日不见兄长这才着人传召。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召见,是个人都感觉得到其中必有猫腻。
可偏偏自觉稳操胜券的何进完全没当回事,不仅没听手下人的意见,反而一意孤行的往皇宫而去。
当真是自寻死路而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