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被女巫拖着走了很远，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的用意。
    虽然他也觉得心里甜滋滋得像在冒泡，但是……但是……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他顶着通红的脸颊，用力从玛西亚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大跨步地往前走，扬起的黑袍子擦过玛西亚的胳膊。
    玛西亚还有点疑惑：“这是怎么了？”
    真的害羞啦？
    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的小伙伴用力冷哼了一声。
    不过，再怎么别扭，该完成的事情还是得完成……
    只不过他们得再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尽管今天玛西亚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但还是被格兰芬多的那两个偷窥狂注意到了行迹……
    之前玛西亚曾经评价他是一个小心谨慎到不厌其烦的人，“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去军情六处应聘，我说真的。”
    当时她正坐在查令十字街19号的起居室里，清晨的阳光透过那扇玻璃窗洒进来。连日的阴雨终于散去，绿色叶片挂着欲坠的露珠。
    天蓝色的八月鲜花遍地，她的灰色眼睛灿若晨星。
    或许是被艾琳娜的习惯所传染，这位女巫也开始订阅报纸，美其名曰这是麻瓜研究课的课外作业。
    原本西弗勒斯对这门课嗤之以鼻，但鉴于玛西亚是一个可以把一些残忍的犯罪手段不当回事的邪恶黑色毛线团……
    玛西亚的黑色卷发已经能垂过胸口，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她和自己的卷发做斗争。西弗勒斯总觉得她是在试图梳理一大团织毛衣用的线。
    至于另一个顶着黑色卷发的人？管他去死。
    学一点人类社会常识对玛西亚而言也算一件好事，比如，她现在总算知道不能随便把别人扒皮了。
    玛西亚把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展开：“看起来这种工作能赚很多钱。”
    西弗勒斯回忆了一下他偷偷从书堆里抽出来的间谍小说，冷笑一声：“那也得有足够的生命去享受它。”
    时间回到现在，他们从登上八楼的楼梯折返，打算回到地窖里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隆隆的雷声响起，伴随着喧哗的雨点，秋天洒下了它的第一场暴风雨。
    玛西亚推开宿舍门，把外袍搭在了椅子背上，忽然发现屋里有些过分安静。
    没有拉桂玛搞破坏的声音，没有女巫翻动书页的声音，只有一本封皮都被咬烂的黑色笔记本在努力往壁炉的反方向挪动。
    玛西亚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以艾琳娜战斗不足逃跑有余的魔法水平，在霍格沃茨里应当遇不到什么危险-——何况她还能及时召唤拉桂玛来帮忙。
    罗齐尔家族里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奇怪巫师，对与黑雾有关的魔法情有独钟——艾琳娜之前还说过一种用黑色魔法丝绸来传递消息的大型魔法，玛西亚大受震撼，尊重但不理解。
    正好，她有一些事想问问这个笔记本……
    玛西亚念了一个飞来咒，这本努力半天终于远离壁炉的笔记本又回到了壁炉旁的——女巫手里。
    她还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破破烂烂的封皮，从上面揪下来不少黑色的猫毛。
    笔记本：……
    威森加摩巫师法庭，我需要法律援助。
    这位女巫看起来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直接在地毯上翻开笔记本，蹲着写道：“讲讲你对火焰魔咒的理解吧。”
    笔记本过了很久才浮现出字迹：“距离你上一次在这个本子上写字已经过去了至少两年。”
    “那真是抱歉。”玛西亚面色平静地继续写道，“如果你想从此失去对时间的感知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这个心愿。”
    几年不见，这个女巫还是那么喜欢死亡威胁。
    笔记本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说了出来。
    原本它还想把厉火咒隐藏起来，毕竟这是很少能直接伤害到它的东西之一……
    但想一想，这个女巫从一年级就掌握了那古怪的黑色火焰，现在又跑来问他关于火焰魔咒的问题……是在考验他吗？
    最终关于厉火咒的知识还是慢半拍出现在笔记本上。
    玛西亚扫了一眼就大概心中有了概念，她的目光在厉火咒上停顿了一下。
    “你想不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她有些潦草的笔记就这样浮现在笔记本之上，让袍子被烧了一半、身上又被猫抓得到处是伤痕的、半透明的灵魂愣了一下。
    与狂喜一同袭来的是惊恐……这个女巫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酷刑？
    他犹豫了一下，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我和他原本就是一个人，没有取代之说。”
    “是吗？”那个问号被女巫写得要飞到天上去，“那你知道你还有许多同根同源的兄弟吗？”
    笔记本：……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女巫的意思，巫师的危险预感快把嗓子喊破，他知道另一个自己有多么疯狂而不计代价……
    “或许不止一个，谁知道呢。”女巫的字迹还在不断浮现，“你需要抽取生命力，不是吗？你我合作，找到你其它的零件，然后成为一个更完整的……”
    她似乎思索了一会儿：“生命。而不是现在这样，缩在一个破笔记本里。”
    笔记本：……
    究竟是因为谁才变破的啊。
    但他当然不会就这样同意。这笔交易看起来好处无穷，可代价是什么？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估计目标还没完成一半，就会被那个更完整的自己发现，然后一步到位直接跨进死亡。
    开什么“飞跃死亡”的玩笑呢。
    “说说你想要什么。”笔记本的字迹变得格外端庄，“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地帮助一个可怜的、被火烧又被猫挠的笔记本。”
    “你猜对了。”玛西亚用左手捏着魔杖，“我想让你的自己去对付自己。”
    “或者说，在一开始，我想让你自己去帮助另一个自己。再多疑的人也会信任自己，不是吗？”
    笔记本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可是之后呢？对付完另一个我之后，你会怎么对付我？”
    “我还没想好，看你的表现。”这个女巫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如果你不再想着怎么飞跃死亡的话，或许你还能活得不错。”
    笔记本真的生气了：“如果我说不呢？”
    那股熟悉的、带着彻骨寒意的黑色火焰被直接按在了封皮上。
    “那你可以现在就去拥抱死亡。”
    女巫慢悠悠地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