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不出三月,夏霏墨便要迎娶新姨娘,消息一出,再度轰动了整个昭烈王城,顷刻间,街头街尾,宫里宫外,各色的小道消息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议谈资,好不热闹。
昭武校尉为六品官吏,韦校尉是夏霏墨父亲的旧部,为人忠心耿耿,为官清廉,其女韦萱容貌一般,性情温雅,颇有小家碧玉的典范。
皆因韦校尉曾在战场上多次解救夏霏墨的父亲脱离危境,夏府对其常有恩惠,后来韦校尉因旧病复发,不治身亡,家中妻子新寡,子女幼小,夏老夫人做主,常有接济,这才安稳度日。
据说夏霏墨娶妻之后,新婚当夜,对妻子的美貌不满,自持妻子欺瞒在先,不愿与其同房,夏老夫人无奈之下,只得为亲孙儿举行了纳妾仪式,而新姨娘正是韦校尉的女儿韦萱。
日子选定,是在中秋前夕,虽然是纳妾,规矩自然比不过娶妻大礼,但是该有的礼数,夏府自然不会减少半分,府中众人自然是提前操办。
纳妾,理应由当家主母操办,但是夏老夫人不想让向芯妤难受,便把纳妾事情交给了府中管事许嬷嬷操办起来。
皆因得到夏老夫人的交代,夏府上下操办的格外尽心,排场讲究更是一点不少,应全尽全。
日子渐进,夏府上下一片忙碌,唯有纤羽阁最为悠闲。
院中一处葡萄藤架下,向芯妤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绵绵白云,目光一线,神态黯然:‘眼下如此,这新人进门,往后我的日子当真不会好过,……爹娘…,女儿好思恋二老……’
一思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美人姣好的眉黛之间融入了抑郁的颦色,原本以为嫁入夏府,会与君相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不曾想,因为自己美丽的外貌会被自家夫君当场嫌弃,从此不再回心。
夏府众人人前见面个个恭敬有加,可是背地里皆是看她笑话的厉眼,面目狰狞。
独居纤羽阁已有三月之期,向芯妤虽然感情不顺,心中郁闷,却也是恪守着三从四德的妇道,日夜晨起夕落会认真梳洗,去往谙萃轩拜见夏老夫人,日常询谈,夏老夫人虽然目露关切之色,但也仅限于关切之情,并不其他。
府中一切虽然不似娘家温馨,但因无人寻她烦恼,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之前新婚半月,向芯妤还颇有奢望自家夫君能够回心转意,可是日日相盼,幕幕失落。
时日久了,素来蕙质兰心的美人儿也不再心存期盼,她让大丫鬟姝惠儿寻来各式经典古籍,认真熟读,精心练习书法,还会将自己日常居事写成记事,汇集成册,借以打发漫长的无趣时光。
中秋前夜,一顶海棠花色的花轿,从镇国将军府的旁门而入,送嫁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是颇有排场。
早就得到消息的百姓们,都围聚在夏府外边看着热闹。
“这夏府纳妾的排场,可比一般官宦人家讲究多了,别人纳妾都是无声无息,夏府纳妾有些略显铺张。”伴随着新一番议论的声音,夏霏墨纳妾一事终是成了。
纳妾当夜,素来不喜女色的夏霏墨竟然破天荒的留宿在韦氏房中,次日天色大亮,方才领着妆饰一新的新姨娘去拜见夏老夫人。
长廊拐角,一袭淡服轻盈,若水美人迈着静怡地步履,正从东边行廊款款行来,肤光胜雪,身姿如画,极美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般秀丽之至,尤其眉目之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清气,让人倍感美玉莹光。
向芯妤刚从谙萃轩拜见过夏老夫人,与贴身丫鬟姝惠儿一路攀谈,刚过拐角,不想与迎面而来的高硕人影径直撞了一个结实的满怀。
“哎呀,少夫人,小心……!”紧随其后的姝惠儿轻呼一声,赶忙伸手端住了向芯妤向后推却的柔身,随后定眼细观,发现来人竟然久未谋面的夏霏墨。
顿时,大丫鬟慌忙行礼道:“少主人,晨安。”
突闻丫鬟的声音,与君碰撞的向芯妤不禁心弦一动,美丽的水眸徐徐上扬,刚一抬首,便对上了夏霏墨俊冷的黑眸,那目光深邃,冷酷,洞察一切。
许是深感意外,向芯妤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语言上迟钝半秒,方敢开口:“啊……,妾身见过夫君。”
没有想到会在长廊与她相见,夏霏墨颇为懵懂的随口应语一声,紧接着,原本平静的眼睛眯成一线,冷淡的目光没有躲避,而是盯着眼前这位娟秀的美人儿。
目光碰触,向芯妤一副翩若轻云的娇俏模样,立刻吸引了夏霏墨所有的注意,不得不说自己娶回来的这位妻子,无论样貌身材,还是气质都格外出众,尤其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仿佛星辰大海一般灵动,灼灼生辉。
可是她越是漂亮,就越得不到夏霏墨的半点喜欢,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美丽的女子是毒药,是一个长着好看皮囊的蛇蝎美人,饱含祸心,绝非良配。
“妾身韦氏拜见少夫人。”跟随在夏霏墨身后不远的韦萱紧走几步,靠近自家夫君身旁,发现在他对面正站立着一位容貌端秀的妙龄女子,得到身后丫鬟的提醒,这才获知了对方的身份,于是她赶忙屈身行了万福礼。
这突如其来的唤语,不禁打断了夏霏墨与向芯妤对视的目光。
一双眼睛像充盈的湖水般转向了韦萱,望着对方精心妆点的衣饰,向芯妤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骤然之际,目露失魂,但仅一线光景,素来心地醇善的佳人温柔一笑道:“恭喜妹妹,大喜了。”
这一来一往的无味问候,落入夏霏墨眼中,皆是虚情假意的过场。
“好了,时辰不早了,先随我去面见祖母,往后日子,希望两位夫人情同姐妹,和睦相处。”男子的声音饱含威仪,既然躲不过,不如当面言明比较敞亮。
“是,谨记夫君教诲。”
深知少主人不喜欢少夫人,向芯妤陪尽小心的模样不禁让一旁的大丫鬟姝惠儿颇感痛惜。
说真心话,这位新姨娘的容貌皆不如向芯妤赏心悦目,确切的说趋于平常,但毕竟是官宦之女,处事不惊的气质确实要比向芯妤老练许多。
最关键的是,韦姨娘要比正牌夫人更得少主人的喜爱,一连多日,夏霏墨夜夜留宿于韦氏房中,日夜相伴,宛如一对新婚夫妇一般,如胶似漆,感情欢好的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