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季怀谦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并没有……”
“我……”李施羽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噎在喉咙里。
“我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 ,难道李同学没有意识到吗?”季怀谦扯开了唇角,似笑非笑。
李施羽脸上露出了茫然:“什么?”
她忍受着强光睁开眼,在一片温暖的光芒下,季怀谦那双精致的冷茶色眸子里净是明晃晃的讽意。
“我说,我其实已经忍受很久了,你很烦。”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懒得维持脸上的表情了,此刻的唇角依旧是愉悦上扬的,但是每一个字眼都非常锐利刻薄,带着嘲弄与不屑。
“还需要我再强调一次吗?李同学?”
李施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过去,她从没见过季怀谦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仿佛站在季怀谦面前的她是个什么碍眼的垃圾一样。
季怀谦微微挑眉,唇角的弧度更加深了几分,“要是你识趣点的话,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台。
只留下李施羽呆愣原地,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怀谦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回响着,她想要出手挽留,季怀谦像是能预料到她的动作一样,回过头,嗤笑一声。
李施羽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紧咬着下唇,硬生生遏制住自己想跟上的脚步。
她很想想追上去质问,难道以前的温柔耐心都是装出来的吗?
可她的脚步却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李施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季怀谦过往的那些假意温柔,显得她的纠缠非常可笑。
李施羽看向远处那个文文静静,连笑起来都无比矜持的女孩,心底突然涌上了无法言说的悲戚。
她知不知道她身边的那个看似美好的少年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恶劣又虚伪的人。
—
吃过晚餐,林夕回了三楼,推开门却看到本应该待在琴房练琴的季怀谦出现在她房间。
他正盘坐在地上,怀里是抱着他不撒爪的粘人小黑。
季怀谦含着笑,抬头看她,“我在隔壁听到姐姐这边有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林夕以为是自己晚上的活动吵到他了,连忙道歉:“我晚上会注意的。”
季怀谦移开视线,“不,我不觉得吵。”
听到林夕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小黑在捣乱。
本想着随便过来这边看看,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最近对这只累赘一样的小猫有些过于上心了。
季怀谦这样想着,捏着小猫耳朵的手劲突然加重,小黑吃痛地挠了季怀谦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
小黑压低了声音,“喵!”
“……”
季怀谦双眸低敛,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三道淡淡的粉色划痕,又刺又麻。
林夕吓得惊呼一声:“怀谦,你没有受伤吧?”
小黑的性格一直很温顺,从来没有伤害过林夕,她不懂怎么小黑突然炸了毛,还攻击了季怀谦。
“呼噜………”小黑伏在地上低吼着,它敏感地感受到了身后的人类突然变化的情绪 ,以及涌出的恶意。
猫科动物从来不会委曲求全,收到伤害后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对方。
季怀谦抬眼,轻描淡写地与那蓝绿色的兽瞳对视,他弯起了唇角,语气淡淡:“没事。”
“怎么会没事!”
林夕不由分说地拉过季怀谦的手,手背上的颜色更深了,不过还好没有流血。
林夕皱着眉:“还是消一下毒比较好。”
“喵——”小黑不甘心自己受到了冷落,扒拉着林夕的裤腿不肯放手。
林夕毫不留情地把它两只爪子拽下来,竖起食指和试图它讲道理:“小黑,你刚刚做错了事情哦。”
哪有!
“喵呜~”小黑委屈地叫了一声。
林夕没有再理它,跑去楼下找药。
室内顿时只留下一人一猫,季怀谦和小黑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小黑依旧警惕地盯着他。
“呵……”
季怀谦轻笑一声,从一旁的储物箱里抽出来一根猫条,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黑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的手移动。
季怀谦曲着膝盖,一手慵懒地撑在地上,嗓音低哑得像是在诱哄:“过来。”
“喵?”
小黑的尾巴慢慢放松下来,它不了解面前的男人总是多变的情绪,可是那根充满诱惑的美味猫条却牵引着它的视线。
小黑一步一步地挪着脚步试探,季怀谦没有什么耐心,直接撕开了猫条,香味溢出。
小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跳到了季怀谦的膝边,乖顺地仰起头,撒娇求食。
季怀谦的手再次落到黑色的猫耳上,小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发现身后的人类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放下心来继续砸吧砸吧地舔着猫条。
顺利捏到猫耳的季怀谦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也太没有警惕心了。”
深沉的黑与无暇的白对比分明,恍若白瓷一样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在猫背上。
林夕推开了门,怀里抱着苏姨塞给她的一个小药箱。
穿堂风在瞬间扬起,墨绿色的纱帘随风清扬,窗边的朦胧夜色与少年轮廓清晰的侧脸融合一体,抚着猫的他竟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柔软。
林夕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她一时怔了神。
“喵?”
小黑的一声叫唤将林夕飘走的神思拉回来。
“药箱拿上来了,我先给你上药吧 。”
季怀谦这次没说什么逞强的话,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夕跪坐在他面前,拉开了药箱,低着头专心的给他处理伤口。
微卷的碎发随着窗外的微风一下又一下地挠着她的脸,她的眼神专注又认真,手下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
小黑觉得好奇,凑上来想要舔一下,被林夕轻轻地推开:“要乖一点,不要乱动。”
“好……”声线柔和,清冷如泉。
林夕后知后觉地抬头,声音的源头是季怀谦。
“你……”林夕要说的话堵在喉咙。
季怀谦笑意吟吟地朝她回望,精致的眼睛弯起,眼底流转的光带着不自知的蛊惑:“我很乖,也没有乱动。”
拿着棉签擦药的手在发抖,异样的感觉从林夕身体里面腾出,燥热感一路从脖颈延伸到头顶,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她支支吾吾地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在和小黑说话呢。”
季怀谦用指节捂着唇,闷闷地笑出来。
林夕羞恼地转过头默默把药水瓶子盖上,然后怎么也不肯回过头来了。
季怀谦正色道:“姐姐?”
林夕低着头,整理着药箱,闻言头也不抬:“怎么了?”
季怀谦微微凑近,看着林夕的脸渐渐褪去了红色,他坏心地问:“那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林夕不看他,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沸腾起来,她强行面无表情:“随便你。”
“喵——”见林夕已经收好了药箱,小黑眼巴巴粘了过来。
林夕像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把小黑抱起来,佯装生气的皱着眉教训它:“以后不可以随便伤人了知道吗?”
“喵?”小黑根本听不懂,四只肉垫散开了花,只知道撒娇就得到少女温柔的抚摸。
算了,她和一只小猫计较什么呢?
月光清明,地上是两个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