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谦他变了……”
林夕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语气平静,长弓能听出来,她看似平静的声音底下压抑着无尽的悲伤。
听到季远瞻车祸的消息,长弓的眉头拧得不能再紧,接着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林夕一遍:“那他有没有伤害你?”
“……”林夕顿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没有……只是在我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和定位。”
季怀谦有多喜欢林夕,他们这些老友相聚还有灵魂旋涡的队员们都看得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喜欢的方式这么扭曲。
长弓默了半晌:“……我以前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
“医生曾说过他有些极端倾向,但是后面他康复得很好,也变得很正直优秀,所以我们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季怀谦有心理问题的时候,长弓立即联系了很有名的医生。
小时候的季怀谦很听长弓的话,乖乖配合治疗。
在长弓眼里,季怀谦的病情一直在好转,直到与正常人无异,也越来越优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好学生。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长弓比季远瞻更像个父亲,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都是长弓在照顾季怀谦。
林夕低着头没有做声。
长弓沉默了很久,叹息道:“阿谦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他演饰得太好,连长弓这个看人很准的人都被骗过去了。
长弓明白,季怀谦在报复,报复他的父亲。
他摇摇头:“季家的事,我们不好掺合。”
这其中涉及了很多,或名或利,唯独没有感情。
豪门之争,在他们这个阶层再平常不过。
“我知道的,”林夕闭上了眼睛,“我只是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这个落差。
长弓也没想到,短短几天,事情就变成这副局面,他的目光投向阳台之外。
季远瞻这座大山倒下,牵连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也会被连根拔起。
长弓又想到灵魂旋涡的事情,更加烦躁了,“年底的演出又要开始筹备了,灵魂旋涡若是没了水银,就失去了灵魂。”
长弓将冰箱门打开,取出一瓶冰水:“但如果这是季怀谦的选择,我尊重他,但这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局面。”
季怀谦还是放弃了音乐,放弃了他热爱的钢琴 ,放弃了水银的身份。
他再也不是水银,他是季家的少爷,季怀谦。
长弓喝了一口冰水,冰凉的液体从喉管沁到胃里。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看待季远瞻的,但对于阿谦来说,季远瞻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们之间没有亲情可言,同在一个屋檐下,父子之间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长弓看向林夕:“不知道阿谦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林夕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眼睫:“说过一点……季夫人对他很不好。”
长弓冷哼一声:“何止这些,父亲的无视,母亲的暴力,季怀谦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长大,真的很不容易。”
长弓不敢回想,若是他没有在那个空寂的街头发现季怀谦,他会不会冻死在路边?或者是被坏人拐走?
长弓低叹:“季怀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想到。”
但是又在长弓意料之中。
只是季怀谦选择的方式太过偏激和极端了。
“?~~~~”
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客厅中响起,低沉的琴音也是长弓非常熟悉的。
林夕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和季怀谦在一起后,就把电话铃声换成了他唱的《搁浅》。
季怀谦标志性的声线紧随着伴奏空灵轻吟,林夕浑身激灵,才惊醒一般拿起手机。
长弓看到了屏幕跳动的字体,“是阿川的电话?”
林夕点点头,指尖划向接听……
电话里,陆泽川的声音有些急促:“林夕,你快看新闻!”
话音刚落,长弓和林夕对视一眼,他立马起身去找遥控。
陆泽川说:“季升凛正带着一堆人在医院门口大闹!”
同时,电视页面很快被长弓换到最新新闻。
屏幕中,季升凛正带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在高级病房楼下,身边还有数十名闻风而来的记者。
但是门口被一大群黑压压的安保拦着,季升凛的人根本不能踏进去半分。
一身制服长裙的黛安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些保安身后,冷眼看着下面涌动的人群。
有一个胆大的记者把话筒伸到季升凛面前,“您和二少爷关系不好的传闻是真的吗?”
季升凛偏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是传闻。”
现场愕然半晌,都没想到季升凛会这么直白,连演都不演一下,看来兄弟不和的消息是属实。
但仅仅是安静了一会,又重新恢复吵闹。
季升凛往阶梯上走了一步,又被季怀谦的人伸手阻拦,季升凛怒不可遏:“我要见我爸,你们有什么胆子敢拦我!”
季怀谦的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带着墨镜的男人恭敬地低下头,但阻拦的动作依旧坚定:“我们只听从季先生的安排。”
“季先生?我爸不可能拦我!”
季升凛冷着脸抬手就是一巴掌:“区区季怀谦的走狗也敢在我面前狂吠!你让季怀谦出来!”
黛安沉着脸挥了挥手,被打的男人很快退下,但是又有其他人继续站出来挡在季升凛面前,仿佛一道坚固的盾牌。
季升凛气极反笑,反倒平静下来:“是季怀谦让你们拦着我吧?”
他抱着胳膊,冷笑一声:“不敢让我见季远瞻?你季怀谦到底在心虚什么?”
听到季远瞻转危为安的消息后,季升凛和姑姑季媛霜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却发现医院上下布满了季怀谦的人,他们连病房大楼下面都不能靠近半分。
即便是安插在暗处的人,或者安排人假扮医生护士,也不能接近季远瞻所在的顶层半分。
季升凛的声音很大,记者们捕捉到了关键词,纷纷将镜头对准季升凛。
季升凛对现在造成的气氛很满意,他一字一句地把事情摆到所有人面前:“是不是因为,季远瞻根本不在医院里?”
全场哗然,听到这里的黛安面色一凛,挥挥手让人把记者赶走。
这些记者向来会捕风捉影,会对季怀谦造成不利。
果然……
“请季怀谦先生出面解释一下,季升凛先生说的是知真的吗?”
记者们像嗅到骨头的狗,不依不饶地追问。
季升凛带来的人也纷杂其中,和季怀谦的人形成对峙的场面,医院外的现场更加混乱了。
长弓拧着眉摁下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陆泽川还在电话里一边说:“之前季升凛还大闹了季氏集团总部,声称季怀谦暗中架空了季氏集团。”
现在的季氏集团只是个空壳,但是季媛霜手里的股份还紧紧地握在她手里,不出意外的话,那是也是留给季升凛的。
林夕问:“伯父……真的不在医院里吗?”
陆泽川沉吟片刻:“据季氏集团的人说,季远瞻开线上会议时也是不露面的,好像是因为破了相,所以不愿见人。”
紧接着,陆泽川又补充:“但会议时的声音确实是季远瞻的没错,而且他明显有提拔季怀谦的意向。”
所以季远瞻的真正去向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但季怀谦一定是最清楚的那个。
陆泽川挂断了电话,林夕也放下了手机,她看向长弓,轻轻开口:“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季怀谦他到底在做什么?”
听同学说,季怀谦这三天里一直没有去学校,好像是请了长假。
林夕正想躲着季怀谦,季怀谦请假不来学校正好随了她的意,但是现在倒是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来。
长弓眸光深深,眼中的情绪冷凝。
“川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