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桢还想多问几句,但见裴钰精神不济,天色也晚了,便让对方先休息。
她将画册拿出书柜并放大,坐在书房里慢慢翻阅起来。
画册描绘的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故事开篇,讲述了一对男女从陌生偶遇到相识相爱的过程。
绘本风格类似水彩漫画,看不出具体的容貌像谁。
云桢也没有多做联想,只是耐心细致地阅读下去。
画册里,男女主角的恋爱过程很顺利。
没有发生多少波折,也没有谁跳出来阻碍或捣乱。
他们相恋一年后就结婚了,男方家境显赫、身价非凡,女方家庭一般,只是一个普通人。
看上去似乎是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故事,云桢还猜测着,婚后会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矛盾。
但男女主角非常恩爱,男方家庭也没有为难女方,反而与她相处得很融洽。
婚后不久,男人与女人到处旅行度蜜月。
新闻上报道了英仙座流星雨即将降临,女人很感兴趣,提出想去看看。
男人宠妻如命,很快就答应了。
两人来到某座山的山顶上,观看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流星雨。
无数星辰在夜空中划落时,场面壮观得令人终生难忘。
女人想拍下这一幕留念,让男人到车里去拿专业摄像机。
也不过是转身走几步的功夫,意外就突然发生了。
一颗陨石从天上快速坠落,径直砸入了女人的右眼。
猝不及防的疼痛袭来,女人惊叫出声,捂着眼睛摔倒在地。
鲜血自她的右眼流下,很快染红了半边脸庞。
男人慌忙跑过来,抱住受伤的妻子,拿出纸巾给她止血,满脸焦急地查看她的伤势。
按照常理,一颗陨石砸下来,将人当场砸死都不奇怪。
但很诡异的,女人的右眼并没有明显损伤,只是黑眸完全失去光芒,倒映不出任何光亮或影像,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假眼一般。
女人忍着疼痛眨了眨眼,泪水混合着鲜血流出。
她惊恐颤抖地告诉丈夫:“我的右眼看不到了,是不是会永远瞎掉?”
随着这句话落下,右眼的疼痛骤然扩散。
女人头疼欲裂痛苦不已,感觉大脑几乎要被什么力量劈成两半。
男人立刻带着妻子就医,找最好的医疗团队全力救治她。
那么多专家教授会诊,结果却令人陷入绝望。
“她的右眼失明了,大概率无法恢复正常。”
“右眼球中有一颗砂砾大小的不明物体,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没办法取出来。”
“如果强取,轻则完全失去右眼,重则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避免砂砾转移到其他地方,先暂时观望一下,看看之后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
“要是情况实在危急,就只能动手术,将右眼完全摘除。”
女人在医院里观察休养了一阵子。
对于右眼怎么治疗,夫妻俩和专家团队商量过,决定暂时放置不管。
那颗砂砾在右眼球内非常稳定,目前没有随便移动的迹象。
异物感和疼痛在第二天就消失了,眼睛也不再出血,除了单眼失明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的不适症状。
为了美观,也为了保存一份恢复视力的希望,女人不打算摘除眼球。
只要平时小心保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身体状况稳定后,夫妻俩一起回了家。
男人继续发动人脉四处求医,女人则放下工作在家里静养。
没过多久,女人开始频繁地做奇怪的梦。
她梦见一百多年后,蓝星全球陷入了末日。
可怕的天灾陆续爆发,无数人惨死、动植物灭绝,生存环境变得越来越残酷,幸存者们举步维艰,找不到一点生机和出路。
曾经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摇篮,最终也成了无数生命的葬身地。
女人梦见自己的子孙后代家破人亡。
那一张张肖似自己或丈夫的面孔,在天灾人祸中痛苦地挣扎着。
梦里的惨状太过真实,哪怕醒来后依然令人心有余悸。
女人因噩梦变得焦虑惶恐,精神压力越来越大。
她将梦境的内容告诉了丈夫,彷徨无措地询问该怎么办。
男人最初以为妻子是被入眼的陨石影响,才会变得那么敏感脆弱。
那些梦境光怪陆离,听上去真实又虚假,让人很难去相信。
然而,随着做梦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妻子所预言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这些碎片化的梦境呈现出完整的逻辑因果,其中一部分甚至能与现在承接对应上。
妻子在梦境中看到了某项科技成果,能够清楚描述出它的具体模样、详细功能以及优缺点。
而这项科技,目前还只是男人公司里的一个概念设计。
她的梦境基本都是关于未来,尤其是自家子孙后代的未来。
男人不得不相信,并开始认真考虑,根据妻子的梦境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
连绵而复杂的噩梦伤害了女人的身体,令她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
她的精神状态变得糟糕,有时恍惚大意,就会对着其他家人或朋友说出类似预言的话语。
两边的家人将这当做生病,大多数时候会附和着安抚她。
虽然心里对什么末日不末日的并不相信,但态度很温和,不会出言否认或嘲讽。
亲戚朋友的嘴巴就没那么严了,装作不经意地将女人的情况传扬出去。
嘴上说着可怜唏嘘,眼神里却藏着八卦和讥讽。
“想当初在婚礼上,谁不称赞他俩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成想,转眼就变成悲剧。”
“站在北都顶端的天之骄子,居然娶了个得疯病的老婆,可怜哦!”
“可能人生就是有得必有失,生活太过顺风顺水,总要在某个方面倒霉。”
“这问题其实不难解决,离婚不就行了?以那人的家世和条件,就算是二婚,排队等着嫁过去的名媛也有大把!”
无数流言蜚语在圈子里传播着,没多久就传入了女人的耳中。
本就病弱的女人备受打击,从此变得忧郁寡言,状态也越来越差。
但男人还是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相信和鼓励妻子。
他一直在找办法,想要帮女人把眼中的异物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