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三块愿力结晶,听起来似乎很廉价。但是,在真灵界之中,时间是最不值价的东西。动辄之间,都是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
罗涵似乎深怕秦阳会觉得不合情理,更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甚至,偶尔坐关,都是千年,万年岁月过去。”
“因此,这个资酬,在真灵界之中,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毕竟,如今的我们,实力也仅能接触到这般层次的。”
最后一番话,罗涵也是不乏隐晦提点。
无论是他,还是秦阳,目前修为都太低。
不足以担任或赚取高资酬的职务与事物。
罗涵的话,秦阳俨然听得明白,也是深以为然。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只要不去主动招祸。
按照正常情况而言,是可以做到真真正正的不死不灭,亘古不朽的。
因此,寿数无限的情况下,时间自然也就变得廉价了。
百年,千年,万年为计算单位,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换个角度想想,闭关一场,或许也就多了数千块愿力结晶了呢?
这样的数目,听起来也就合乎情理得多了。
所以,秦阳很是坦然地一笑。
“罗兄的美意,小弟岂会不明?”
秦阳当即抱拳,施以谢意:“罗兄之情,小弟会铭记于心。”
“不必!不必!”
罗涵见状,连忙摆手,佯装不在意。
“秦兄弟若是不介意,那愚兄便领你前去天罚狱熟悉熟悉工作场地?”
罗涵和煦一笑,看向秦阳询问道。
“有劳罗兄!”
秦阳颔首应承,乐意至极。
初来乍到的他,对一切都不熟悉。
正是需要有人作伴,代为指引的时候呢。
得到秦阳的同意,罗涵便是当前带路,领着秦阳朝着一座傍山而建的楼阁走去。
这座楼阁,高足万丈。
整体建筑材料,以黑色为主。
乍然窥视,给人一种幽森的感觉。
来到这里,秦阳便是知晓,这是所谓‘天罚狱’的入口。
因为阁楼的门庭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匾。
巨匾上面,雕刻着格外醒目的三个血色大字【天罚狱】。
天罚狱的阁楼门庭前,同样有着生灵看守。
这是两头妖族的超脱者,修为也都是处在太虚境。
看到秦阳和罗涵靠近,两尊妖族超脱者神色凶狞地审视着二人。
罗涵不以为意地取出来一块令牌,示意给两尊妖族超脱者过目了一眼。
两尊妖族便是神色收敛了起来,让开了进入天罚狱的路径。
罗涵不由分说,越过两尊妖族,走进了阁楼。
秦阳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进入阁楼以后,罗涵便是将之前出示的令牌递给了秦阳。
“这是进入天罚狱的通行令,也是天罚狱镇守使的身份凭证。”
罗涵介绍道:“以后出入此地,你记得随身携带。否则,外面看管的护卫,是不会准许你自由出入的。”
秦阳闻言,将通行令握在手中,掂量了下,牢牢地记下了此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入阁楼中央。
阁楼中央没有其他事物,唯有摆置着一座传送祭台。
在罗涵的招呼下,秦阳随同一起走进了传送祭台。
天罚狱的位置,看来很是隐蔽。
居然需要传送阵才能抵达?
怀揣着讶异,秦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涵将自身源力注入脚下祭台。
“唰!”
刹那间天旋地转。
须臾间风平浪静。
晃眼之间,秦阳便是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天翻地覆。
阁楼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幽森冷寂,湿寒逼仄的地下空间。
没什么特别的装饰,也没什么醒目的地方。
就是很纯粹的,开凿的地下洞窟。
只是这片地下洞窟,很是广袤。
秦阳单凭肉眼,都是一眼望不到边。
而在洞窟上面的石壁,悬挂着嶙峋的石棱尖刺。
洞窟内没有阳光,没有月霞。
只有顶端的石壁,镶嵌着一颗颗牛头般大,散发着璀璨光华的明珠。
这些明珠的光华洒落下来,让得本该黑暗的洞窟,并不黑暗。
依然宛如外界那般,四面透亮。
秦阳目光扫过,从那些明珠之中,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族气息。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明珠应该是某种妖族身上的产物。
匆匆扫过周围的环境,秦阳并没有太过在意。
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洞窟地面。
这座广袤的地下洞窟地面,一条条漆黑的锁链,接连束缚着一尊尊千姿百态,千奇百怪的生灵手脚。
迫使着这些生灵,不得不跌坐在地面,难以肆意活动。
这些生灵的形象,都是蓬头垢面,邋遢至极。
一个个的气息,更也是萎靡不振,精神恹恹。
但在这样的状况下,牠们却也不得不强提精神,源源不断地将自身本源灵墟界的愿力聚集起来。
稍有怠慢,便会迎来穿插其中的羁押护卫,狠狠地一记铁鞭。
这些铁鞭,俨然都是特制而成的。
每一鞭抽落,都会打得牠们皮开肉绽,脊背渗血。
这样的非人待遇,乍然窥见,让得秦阳都是感到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这样的景象,哪里像是灵墟界无数生灵追崇向往的超脱之界啊?
秦阳咽了口唾沫,心中对超脱之境的滤镜,彻底崩塌。
“秦兄弟,这里便是天罚狱。”
正当秦阳百感交集时,罗涵的介绍随之传来。
“已经看出来了……”
秦阳闻言,不无唏嘘地苦笑了声。
“环境恶劣了些……”
看到秦阳苦笑,罗涵误以为秦阳对这样的阴暗环境不适应,他急忙解释道:“但胜在这里的工作轻松,简单。”
“在太虚境可以胜任的职务之中,天罚狱看护使是各族都格外热衷的。泽润执事此前嘱咐愚兄时,也曾有过这方面的提点。”
这番话,俨然也是在向秦阳透露,这个职务,有泽润蓄意叮嘱的缘故。
也是秦阳当前修为,能够挑选的,最合时宜的。
“罗兄误会了,小弟倒是不挑剔这些的。泽润前辈与罗兄如此照拂,小弟已经铭感五内了。”
秦阳闻言,摆手一笑,急忙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态。
“既非如此,莫不是秦兄弟对这些罪奴生出了恻隐之心?”
罗涵见状,不禁飒然,以玩笑的口吻讲述道:“若是如此,那秦兄弟可就大可不必了。”
“这里的罪奴,普遍都是各族穷凶极恶之辈。或是曾经私底下,恶意冲撞过百盟会的亡命之徒。”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罪奴有今日处境,皆都是罪有应得的。”
罗涵这番话,也是不乏有告诫秦阳的心思。
深怕秦阳初来乍到,心境不稳,而出了什么差错。
“罗兄放心,我辈都是久经磨难,心坚如铁才走到这一步的。而今又岂会因为这些素不相识的罪奴而心怀仁慈呢?”
秦阳知晓罗涵的担忧,当即哈哈一笑,坦然地解释道:“我只是看着牠们的处境,心有感慨,想我们历经千劫,登临此界,却也不免落得如此境遇。”
“如此剧烈的反差,真可谓是……一言难尽。”
虽然他追寻的道,是天下相同,万族平等。
但,他也不会无端对弱者怜悯或共情。
毕竟,他追寻的道,向往的和谐天地,也是有善恶之分的。
之所以唏嘘不已,完全是因为心中对超脱之界的滤镜彻底崩毁,不忍直视而引起的。
在他超脱之前的幻想中,超脱之界的环境,是风和日丽,万族和谐的。
再不济,能够跨入超脱之界的,都是历经千劫,突破万难的。
有着这样经历的各族超脱者,也是应该看淡生死,心性豁达才对。
因此,也就不会轻易出现争端,心生妄念。
然而,真正到来以后,窥见的现实,却是与之大相庭径。
真灵界的纷争,比之灵墟界时更为残酷。
虽不见血,却是比见血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