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请皇上重查朱铭恩贪污一案
作者:朝辞   入帐欢:娇宠丫鬟最新章节     
    当时太后娘娘遇刺时,整个帐篷中除了刺客,便是剩下她和林嬷嬷两人目睹,自然是要召她前去问话的。
    “公子先出去,花颜更衣便来。”花颜抿唇有些试探地看着大公子,她如今衣衫褴褛,而且衣服上还充斥着血迹,实在不宜面圣。
    行之闻言自然是很有眼力见地退出了帐篷,只是大公子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出去的意思。
    花颜有些拿不准大公子是不是还在生气,只能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公子?花颜如此怕是不宜面圣,还请您先出去稍等片刻,花颜换了衣服再来。”
    卫辞青原本也没多生气,只不过是气她永远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永远把自己挡在别人面前,根本就忘了她明明才是那个最娇弱最需要人保护的。
    如今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眸中充盈着潋滟的水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许是因为害怕他动怒,连戳他都不敢用什么力气,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他,实在是可怜极了,当真是我见犹怜。
    “你如今,能自己换?”卫辞青薄唇轻掀,喉结上下滑动,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花颜被他问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是不能动的,单手更衣确实难度有些太大了,她抿了抿唇:“还请公子将淑妃娘娘请进来,花颜请淑妃娘娘帮花颜更衣即可。”
    谁知她这一句话说完,面前的大公子像是听见了什么让他自己实在想不明白的问题,很是明显地蹙了眉头。
    “或者……花颜自己去请也可以。”花颜有些忐忑道,随即就要绕过卫辞青出帐篷寻淑妃娘娘进来。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大公子拉了回去,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谁知大公子也同样不解地看了回来,“本相就在你面前,为何要去寻别人?难不成你到了如今,还要同本相说一句男女有别?”
    花颜一时被大公子说的愣住,震惊的是,她刚才确实第一反应是想要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谁知她还没有说,便被公子说了出来,她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你身上哪一处是本相未曾见过的?”卫辞青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问,像是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什么。
    花颜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被他那样理直气壮又正经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又被他嘴里说的那句话惹得脸色泛红,已经完全止住了哭泣,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花颜…花颜只是…只是自觉不能让公子伺候。公子是何等的人,如何会做如此服侍人的事情?”
    “怎么?从前服侍你少了?你不是还夸本相喂的葡萄甜?本相磨的墨很是好?如今倒是不觉得了。”卫辞青不留余力地戳破她的话。
    “…公子,公子怎能这样?”坏人没想到大公子会拿从前那样的事儿说,别的都不说了,就只说大公子喂的那葡萄,就已经足够让花颜涨红了脸,脸颊滚烫得不行。那葡萄…葡萄虽是公子喂她的,最后还不是到了公子嘴里?可这样露骨又放浪的话,花颜实在是不敢说出口,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从善如流道:“那花颜便请公子为我更衣。”
    她刚说完卫辞青便到了一旁为他选了一身大气得体的火红衣裙,她有些不太适应,柔声问道:“这样的场合穿红色会否太过招摇了些?”
    “纵使不是一身红色,以颜儿的才貌,不管在何处都是惹眼的。”卫辞青说着,一边将那衣服挂在了衣搭上,一边到了花颜面前,伸手勾上她腰间的腰带,随即嗓音低沉道:“况且你穿红色好看。”
    大公子坚持,花颜也拗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只是他指尖扯上自己腰带的那一瞬,花颜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他锁定在了怀里,根本不敢随意动弹,更是屏住了呼吸。
    帐篷里此时没有人说话,只剩下花颜紧张而刻意压轻的呼吸声,和魏辞青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随着草原上的风,那其实并不相同的两大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便交缠在了一起,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融为一体。
    而花颜和卫辞青的呼吸声也鬼使神差地同步。
    花颜能感受到自己腰间的腰带一散,身上的衣裙便都散落开来,已经有不少风从外面灌了进去,她只能看见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此时大公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眉眼间最是专注和认真,就好像他眼中只容得下花颜,除了花颜的身影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动作轻柔之余又很是利落。
    花颜也愣了,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大公子愣了,她能感受到大公子的动作有多么轻柔,就好像是他生怕伤着了自己,随着他一点点的靠近,他的大掌,不停出现在他的腰间,手臂上和肩膀上。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提心吊胆地等着大公子给自己换衣服,一时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考验大公子还是考验她。
    好在穿衣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且皇上那边催的紧,大公子自然也没有什么闲心逗弄她,很快花颜便同公子一起前往了皇上所在的帐篷。
    刚进帐篷,便发现皇子和大臣们分站两边,皇帝坐在最前的主位,仅次于主位之下的左右两位,一边坐了吐蕃国皇帝,身后站着清风将军,另一边则是刚刚遭受了惊吓的太后娘娘。
    “民女花颜见过皇上,吐蕃赞普和太后娘娘,给各位请安。”花颜跟着大公子一同走到了正中央朝着面前的皇帝跪下行礼。
    “起来吧,方才太后娘娘遇刺之时,整个帐篷中除了那刺客,便只剩下了你和林嬷嬷,太后娘娘也说了,在最关键之时你以身相救护住了她,按照道理来说,你应当算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皇室的恩人。”皇上危襟正坐,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堂中的花颜,可说到一半顿了片刻,话锋突转:“只是此时此地太过特殊,方才审问过那刺客,此事又关系到我大景国皇室和吐蕃国皇室,兹事体大,为保险稳妥起见,朕不得不再次审问于你。朕方才已经调查过,在太后娘娘遇刺的一炷香之前,辞青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带着人赶向了这里,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太后娘娘。根据在场目击者声称,那是因为当时有一名嬷嬷前来为辞青报信,而那名嬷嬷就是伺候在你身边之人,不知你是如何提前得知太后娘娘会出事儿?”
    这一番话问出来,当时整个帐篷的气氛都更是严肃压抑了些,此事若是花颜回答不明白,那难免会让人怀疑,花颜是从一开始就和刺客勾结好了,甚至还有可能说就是她派出的刺客,在行刺太后娘娘之时她再挺身而出,便能邀功,届时她就会被冠以故意同刺客勾结以来换取功劳的重大罪名。
    她救了太后,不仅得不到赏赐,还有可能被杀头。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她承认,在刚开始面对皇上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是有些错愕,随即便又立马反应过来,她想起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什么人,是从公平和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最终赢家,在行事和看事方面自然会比寻常人要谨慎刁钻得多。
    有此一问,是一定的。
    帐篷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花颜暂时没有心思去分辨那都是些什么眼神,她疯狂组织着言语,还是在如此强大的威压之下感到了局促和不安。
    她手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大公子握住了她的柔荑,明明什么也没说,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握着,花颜就好像生出了不少的勇气。
    她镇定地对上皇帝的怀疑和打量,稳声回答:“回皇上,花颜并不是笃定太后娘娘会遇刺,只是猜测,但就算猜测不管发不发生,只要事关太后娘娘千金之体,花颜便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小心行事以防万一。花颜当时看着那名小婢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花颜当时为太后娘娘炖了一盅补汤,那小婢女去接补汤时不小心将汤碗砸在了地上,她顿了片刻才跪下,朝着太后娘娘请罪。
    当时花颜只是觉得有一些不对,许是因为得见太后娘娘凤颜太过紧张,但她跪下之后,发言不经意的看见了她藏在衣袖中的物什,当时没有看清具体是什么,但只知道是一个硬状物体。而那小婢女口口声声是皇上吩咐前来伺候太后娘娘的人,花颜便心生怀疑,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怎会如此不知规矩,又怎么会见了我脱口便称夫人。说来也惭愧,花颜如今倒当真是当不得夫人二字。且花颜从前虽然没有到过索古尔草原,但游记看了不少,便发现那婢女而后似乎有一个吐蕃国特有的印记,花颜当即便觉得不对。就算皇上要派人来伺候太后娘娘,如何会派吐蕃国的人呢?可花颜没有证据,也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能够轻举妄动?也自然是没有办法告知太后娘娘此事。后来那刺客离太后娘娘越来越近,花颜更怕打草惊蛇生了意外,便只能寻了个由头吩咐身边的李嬷嬷前去寻公子报信,自己则是在帐篷中护着太后娘娘。
    花颜此番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还请皇上太后娘娘明察!”
    说着花颜义无反顾地跪下,生怕皇上和太后不信,无比严肃又诚恳地磕了两个头。
    皇上闻言,立马变唤了前去审问那刺客的人上前,也就是坐在轮椅之上,不良于行自小多病的三皇子。
    三皇子瞧了地上的花颜一眼,随即便看向皇上回道:“回父皇,这位姑娘所说同儿臣们,方才审问那刺客还有从那刺客身上发现的,全都符合,想来这位姑娘所说应当属实。”
    “对对对,花颜这孩子哀家还是知道的,她若是想要联合别人前来邀功,大可让那刺客下手轻一些,你们瞧瞧她手臂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哀家瞧着怕是都快露出骨头了吧,说只是假意想求功,又何须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花颜身怀六甲,她何必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赌呢?况且刚才她冲过来的速度比李嬷嬷还要快,可见是真心想要救哀家的。”太后娘娘一听三皇子的话,立马便多了几分底气,立马帮腔,“如今花颜救了哀家,乃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当赏!”
    “母后所言甚是,你既救了母后,便是有功之臣,今日当吐蕃赞普的面,便要对你论功行赏,不知你可有何所求之物和所求之事,只要你今日开口,朕便可如你所愿!”皇帝大手一挥,便要对花颜大行赏赐。
    顿时整个帐篷中所有人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在了花颜身后的卫辞青身上。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花颜只是卫辞青的妾室,碍于身份她也只能做他的妾室,但此时身怀六甲,他们也能瞧出来花颜对丞相的情意。
    试问,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想成为自己心上人的妻?而是心甘情愿的只做妾室,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为妻呢?
    可花颜只能当妾的原因是出身,出身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变?
    如今皇上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花颜,摆明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一律都应允,那便就是求赐婚的最好时刻。
    只要她提出来,日后她便就是卫辞青名正言顺的妻,不会再有什么通房丫鬟和妾室,她就是卫辞青的正室夫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花颜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可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向了大公子,看见了大公子眼眸中的温柔和等待,就好像大公子也在等着她说出那句话。
    花颜自己也想说出那句话,可她又想除了此事之外她似乎还有更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她想要皇上赐婚那句话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花颜就像是下定了决心,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故意当着吐蕃赞普的面开口请求:“回皇上,民女却有所求。皇上或许不知,民女在进入丞相府之前,并不唤做花颜,而名为朱颜。家父乃是前京县令朱铭恩,家父为官向来公正廉明,更是清廉勤俭,或许他不懂得为官之道,不懂得要如何向上升官,但为官几十年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了百姓办事,从未贪赃过一笔钱财,也没有冤枉过一名百姓,更是没有辜负任何人。所以民女想要请求皇上重查我爹朱铭恩贪污一案,还我爹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人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花颜嘴上虽说着皇上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这话其实是说给真的不知道他身份的大人皇子们听的。
    他们其中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花颜只是出身低微,却没有想到她是罪臣朱铭恩之女朱颜,都很是错愕和惊讶。
    皇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很是严肃沉重,只是冷冷地和帐篷中央的卫辞青对视了一眼,二人神色不明。
    花颜说完之后,除了心虚和不安之外,反而多了些许的安定。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够将父亲从大牢中救出来,所以便尽量地照顾母亲和容儿,可她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在她进入丞相府这些日子中,她对大公子生了情分,也愿意用自己换来母亲和容儿的平安,可唯独只有爹爹,好像被她下意识地给遗忘了。
    到了此时花颜才明白过来,她比谁都想要救父亲,可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能力,便下意识地去忽略还有这一件事。
    对,她刚才确实可以向皇上提出想要嫁给大公子为正室夫人。
    可比起大公子,比起男女情爱,她私心里觉得,毫无疑问是自己的父母更为重要。
    她终于有能力且有机会说出这番想救爹爹的话之后,不管最后成功与否,都已经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所以她觉得安心。
    她觉得害怕的是,自己也算是算计了皇上一回,此事若是放到大景国之内说,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之下,都极有可能会被皇上压下来,甚至都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可此时却不一样,有吐蕃国皇帝和清风将军在,若是皇帝不答应或者是想要按住此事不提,那传出去便是他大景国皇帝治下不严,肆意仍有臣子蒙冤,抑或者说是冤枉臣子,都不是不是明君所为。
    所以碍于吐蕃皇帝和清风将军在场,皇上都不得不答应。
    正在皇上一言不发之时,太后娘娘便也帮腔道:“皇帝乃千古名君,将这大景国治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是不会允许一桩冤案假案就此蒙尘。”
    “母后说的正是。等儿子回京,便开始着手重查朱铭恩贪污一案。”不管愿不愿意,皇帝此时都只能说愿意,说完之后又看向花颜道:“只要你句句属实,朕便不会让你父亲承受一分不白之冤,你大可放心。”
    “民女在此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颜忙不迭地磕头。
    花颜的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之后涉及到太后娘娘遇刺一事便就和吐蕃国有关了,事关两国朝政,花颜和太后娘娘等女眷自然是被请了出去回帐篷休息的。
    花颜回了帐篷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宁,她自认自己这样做没有错,可还是不敢对上公子那样的眼神,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一下午,她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些集中不了精神,好不容易等到晚膳时分,花颜先是吩咐人备了一桌公子喜欢的菜,又有些如坐针毡地等着。
    可还没过多久,那边便派了朔风前来回话,说是皇上还在带着群臣议事,且之后会有晚膳,公子愤怒花颜不用等他。
    “姑娘,不如您先用些晚膳吧!公子在那边定是有晚膳用的,况且此事兹事体大,怕不是一两个时辰能够说得清楚的。”李嬷嬷上前劝说道。
    花颜抿了抿唇,看着面前满桌的菜色,虽说这是索古尔草原并不如家中,但也算得上是琳琅满目了。
    若换成平日花颜看着这样都琳琅满目的菜色,怕是早就已经食指大动,可花颜今日看着,偏偏就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抿了抿唇,朝着李嬷嬷笑了笑,柔声安慰:“嬷嬷不用担心,我中午吃的不少,此时还不太饿,我想等公子回来。我等等。”
    花颜说着虽然语气温和,但都是十分的肯定,李嬷嬷拗不过她,也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一些帐篷中发生的事情,也大概猜到了花颜现在定然是不安的。
    花颜就这样等着,蜡烛换了两回,过了一个时辰。
    李嬷嬷在旁边看着,着急得不行,忙不迭走上来再次劝说:“姑娘,不能再等了!您已经三个多时辰未曾进食了,更何况您身子弱,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平日一天三顿中间都要夹几餐小吃食才够的,您不能这样糟蹋身子呀,若是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你要让奴婢和朔风如何向公子交代呀?”
    花颜看着李嬷嬷那担心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她真的心慌,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平复下来,不能面前这满桌的菜更是提不起半点胃口。
    但顶着朔风和李嬷嬷都很是担心的目光,花颜尝试地碰了碰手边的象牙筷,可鬼使神差地她最终也没能拿起,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李嬷嬷和朔风道:“我们再等等吧?”
    这句话说的已然不如之前花颜所说的那句话那么坚定,反而带上了许多的不确定。
    李嬷嬷一瞬间也懂了她的心慌,她想要说什么,可又实在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能够安慰她的话,能连连叹气。
    见李嬷嬷都劝不动了,朔风自然也只能干着急,两个人见劝不动花颜,便只能时不时的走出帐篷向外张望,祈祷着大公子快些回来。
    蜡烛油灯又换下去了两回,桌上的菜早已经冰冷一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颜只知道她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起来,最终也没有能看见帐篷外出现她思索的那个人影。
    终于,在李嬷嬷和朔风再一次想要上前劝说的时候,花颜朝着两人莞尔一笑,脸上没什么血色,拿起手边的筷子:“既然公子在那边已经用过晚膳了,我们便不用等了。”
    “姑娘,这些菜都已经冷了,热一热再吃吧。”李嬷嬷劝说道,看见花颜终于松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都听你的。”花颜神色没什么情绪,依旧挂着浅笑。
    朔风等人立马将菜拿下去热了,这一顿饭花颜吃的是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不知怎么她今日一吃肉,便有些忍不住的干呕,明明从前很少有的害喜症状,可今日她就是闻见一点点的腥味,都觉得头晕脑胀。
    最后花颜也只能草草地吃了几块糕点,便说自己不饿了放下了筷子。
    而后花颜知道自己今日等不到,便早早地沐了浴上了床榻。
    李嬷嬷看着她的模样明显不对,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安慰,只能在帐篷外守着,时刻等着花颜唤她进去。
    花颜有些冷,明明前几日也是盖着这样的被褥,但今日盖着就是觉得冷。
    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心理,花颜有些思绪不宁,在床榻之上躺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帐篷内顶,思绪不受控制地飞远。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帐篷外吹进了一缕寒风,花颜突然就回了神,开始闭目养神,想要早些睡过去。
    可她一闭上眼,思绪便不受控制的回到从前,回到从前父亲还没有出事时,她在家中与母亲幼妹其乐融融温馨和睦的日子。
    那个时候母亲总是说着过两年,便给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如何如何。
    那个时候一切总是充满着美好的期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爹爹出事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她和母亲都措手不及,完全猝不及防。
    后来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刚刚进入丞相府,卫老夫人去相国寺时的三日,正是那三日她都将大公子当成了二公子,都当成了她名正言顺的主子。
    那个时候她不管做什么都是真心,更是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些许的期待,觉得若公子能够一直这样待她也是不错的。
    可错就错在他不是二公子。
    往后所有的纠缠,苦痛也好,欢喜也罢,都是在她意料之外,不受自己控制生出来的东西。
    花颜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梦醒了,她还是睡不着,只是有些迷迷糊糊,并不清楚如今到了什么时辰。
    只是外面还是夜色笼罩,一片漆黑,她隐约能够知道还是夜晚。
    正在此时,一缕寒风吹进来,片刻之后,她便被人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冷竹香,一下便将花颜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大公子的手臂环上她腰间的时候,她骤然清醒,许是他进来时带了一身寒气,花颜有些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便引起了身后人的注意,他嗓音低清冷:“醒了?”
    花颜抿了抿唇,也不敢转身面对向他,她轻声道:“有些睡不着。”
    身后的人听着她的话,像是一瞬间就猜到了些什么,他的下巴在花颜的肩膀处磨了磨:“不是吩咐朔风来回了,不用等本相么?可用了膳。”
    “用了一些的。公子无需担心。”花颜说着,她弄不清,公子此时是如何的情绪。
    “那为何睡不着?”卫辞青毫不遮掩地问,大掌在她的小腹上摩挲着。
    花颜现在有孕已经五个多月,肚子自然不再平坦,但大公子揉了揉,花颜突然就觉得刚才冰冷一片的小腹热了起来,连她冰冷的手脚都好了些。
    她的脸靠在枕头,柔声又有些执拗:“花颜想等公子回来。”
    “等本相回来做什么?”卫辞青又问。
    “嗯…只是想等公子回来。”
    “当真只是这样简单?”卫辞青言语中明显有些是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有些事想同公子说清楚。”花颜被他逼问的无可奈何,只能解释道,说完之后她知道公子会继续追问,索性便直接说了:“今日在帐篷中之事,公子可生了花颜的气?”
    这话问的,最后花颜有些底气不足,反正她一向都看不透公子。
    “为何要生气?”卫辞青像是不懂花颜为何会这样想,闻言反问。
    花颜被他问的一噎,抿了抿唇猜说出来一句:“皇上说要赏赐予花颜,所有人都觉得花颜会以此功劳去求皇上赐婚,会要顺理成章成为公子的正室夫人,花颜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也这样想。”
    “想过。”卫辞青直言不讳,倒是没有遮掩也没有犹豫,可随即他又道:“但,若你是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情爱的女子,那从前便是本相高估你了。”
    听见公子的这句话,花颜才终于肯定了公子的态度,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公子,“所以公子不生气对么?”
    “为何要生气?你若今日求皇上为我们求婚,你自然能够成为本向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不假。可你为朱铭恩朱大人求一个翻案的机会,也未必不会更好。倘若朱大人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官复原职乃至高升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等到那时,你又变成了原来的朱颜,不再是丞相府中的妾室花颜,再没了出身阻拦,本相自会去向皇上求娶朱家小姐。届时岂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顺,再不会有半点遭人口舌。”卫辞青说着,还在用内力帮她揉着小腹,看着面前小姑娘担心的眼神,难得勾起了些许笑意。
    “公子…”花颜听着卫辞青的这一番话,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刚才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和惴惴不安全数消失,满眼期待又惊喜地看着他。
    “怎么?本相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目光短浅,胸怀窄小之人?”卫辞青像是察觉到了花颜的不安,是因为害怕自己生气,理直气壮地反问。
    花颜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红唇一张一合了片刻才说出来一句:“是花颜目光短浅了。”
    说着,大公子变坏心思地在她头顶上揉了几把,将她头上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低声道:“颜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有的是比情爱重要的东西。没有情爱,也可以生存的很好。情爱只是锦上添花的。你求皇上彻查朱大人贪污一案,是为了救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没有错。以身相救太后娘娘的功劳也是你自己博来的,你自己没错的时候,并不用担心旁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生气或是怀揣别的心思。”
    说着,大公子那温柔劝说的模样,刚让花颜觉得陌生,谁知道他话锋突然一转,敲了敲她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嫌弃道:“况且在与人对弈时,最要紧的便是不露喜怒,要让别人看不清你的心思,看不清你的情绪,才能让他们摸不准你的底牌,不敢轻易的对你动手。谁像你一个小傻子一样,事情只是刚刚开始有了些变化,你那喜怒都写在你的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穿你的底牌。”
    “公子……”花颜想要辩解,想要反驳,还有些不服。可被她质问的没有底气,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公子不是别人,若是要坦诚相待,花颜自然是不能对公子藏起喜怒的。”
    许是花颜这番话说的很是真诚,又像是直接说进了卫辞青的心里,竟是将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卫大公子说得呆愣,似乎没想到还会有花颜这样傻不愣登又真诚至极的回答。
    片刻之后,花颜便被他温柔地带进了怀里,又被他小心地调整至极在怀里的姿势,有意避着她受伤的手臂。
    “还有之前疼吗?”卫辞青低声问。
    花颜乖巧又诚实地摇头:“还有些疼,但已经不如包扎的时候疼了。”
    “听朔风和李嬷嬷说,今日晚膳你害喜得厉害,你吃的少?”他又问。
    “花颜吃的也不少。”花颜得知大公子从未生气,是她自己多想了之后,就有些不想将自己之前的窘态告知大公子了。
    谁知卫辞青一早就问清了朔风和李嬷嬷,是有备而来,嗤笑一声:“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回答。就三块糕点也算是吃的不少?平日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空闲时还要吃些零嘴才不会饿,吃那一点晚膳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