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东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了一口后,才慢慢开口。
“我妻子不久前感染了r病毒,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怎么叫都不开门。后来,当我察觉到不对劲,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这件事让他非常痛苦。
这件事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沉重。
过了一会儿,于浩试图安慰许立东:“大叔,阿姨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她不想变成行尸,也不想给你带来负担。”
于浩继续说:“我们这些幸存者,谁没有失去过亲人呢?但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悲伤中,他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这样。”
许立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伙子,我也不是看不开,只是看到照片,难免有些伤感。”
“大叔,那你女儿怎么样了?”虽然这样问可能会让许立东更加难过,但他觉得许立东给他看照片,应该已经做好谈论这个话题的准备。
一提到女儿,许立东的表情变得黯淡:“我之所以没有离开这家医院,就是因为女儿。”
许立东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浩也没有催促,静静地陪在一旁,等待许立东再次开口。
许立东开始讲述十天前在负二层发生的事情:“我们进入负一层后,我确实在破口大骂,因为那些人没有去过负二层,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于浩好奇地问:“大叔,听你这么说,你肯定去过负二层。据我所知,能去那里的人身份都不一般。那为什么军方撤离时,你没走?”
许立东回答:“是因为女儿的原因,我才没有跟军方撤离。”
于浩试探着问:“难道你女儿也...”
许立东立刻打断他:“没有,当时我女儿还好好的。”
于浩试探性地问:“那你女儿是不想走吗?”
许立东摇了摇头:“不,我女儿当然想走。这里太危险,谁不想跟着部队一起离开?”
“那就是部队的问题了,”于浩继续推测,“部队是不是不让带家属,所以你为了女儿留下?”
许立东无奈地说:“你说得对,部队确实不允许科研人员带家属离开,但他们也不允许我们留下,要强制带走我。”
“那你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于浩好奇地问。
许立东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自从军方驻扎这家医院,我就一直待在负二层。具体做什么,涉及到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你。直到撤走前一天晚上,我们才接到撤离命令,也得知了不能带家属的规定。”
他继续说:“当时,很多同事,包括我,都表达了不满。但他们最后还是服从了命令,因为他们既是科研人员,也是军人。”
许立东的声音坚定:“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我告诉最高负责人,我要留下。”
“你不是军人吗?”于浩问。
“曾经是,”许立东叹了口气,“但在十天前被开除了。”
于浩问:“只因为被开除,你才留下吗?”
许立东苦笑:“当然没那么简单。”
许立东继续叙述他的经历:“我决定留下后,负责人一开始好言相劝。我们以前共事过,私下关系还不错。但后来,他发现软的不行,就直接威胁我,说不服从命令就会当场处决。”
许立东的表情变得柔和:“我那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留下来陪我女儿。她妈妈已经不在了,如果我再走,她一个人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于浩问。
“负责人了解我的脾气,知道半小时内说服不了我,就没戏了。但他还是多劝了我半小时,直到发现我依然坚决。他脾气本来就火爆,看我不改主意,直接拔出枪,怒气冲冲地威胁要杀我。”许立东苦笑了一下。
“我背着手,等着他开枪,等了五分钟,他也没扣扳机,只是枪口一直对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五分钟,直到有人进来打破了僵局。”
“是于龙吗?”于浩猜测。
“对,就是于龙。”许立东点头,赞叹道,“这个于龙不简单。”
“你指的是哪方面?”于浩好奇。
“很多方面,他的身手、冷静的处事方式,还有他不一般的身份。”许立东补充,“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具体身份。”
于浩在沪市就感觉到于龙身份不简单,现在听许立东这么说,他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于龙来姑苏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和负二层搬走的箱子有关?
既然想不通,于浩只能直接问:“大叔,于龙进来后做了什么?”
许立东回忆道:“于龙进来后,先是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负责人旁边,低声说了几句。具体内容我没听见,但显然那番话让负责人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之后负责人宣布我被开除军籍,虽然他的表情依旧难看,但比起要枪毙我,这结果好多了。然后他没收了我所有军人的物品,把我赶了出去。”
许立东说到这些时,声音里没有愤怒,很平静。
于浩问:“那个人真的那么绝情吗?”
尽管许立东称呼对方为“那家伙”,但于浩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深厚的情谊。
“小伙子,你挺聪明,一猜就中。”许立东的情绪有些波动,“那天,那老小子最后还是来找我,竟然变得扭捏,跟个被男人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然后呢?”于浩第一次听到许立东这样说,但他知道军人大多直率。
许立东笑道:“那老小子临走前,把他的枪给了我,就是之前对准我脑袋的那把,也是他贴身佩戴多年的枪。他那时候竟然不敢看我,问了我几句关于我女儿的事,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之前连个礼都没敬,或者拥抱一下、握手也行。那老小子竟然直接就走了。”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我看到了,他转身之前眼圈就红了,还假装扶帽子掩饰。”
许立东反复念叨:“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真是丢死人了。”
于浩提醒:“许叔,你的眼眶也红了。”
许立东急忙转过身,擦了擦眼角:“哪有,你看错了。”
......
许立东刚才的表情变化,从想笑到生气大骂,再到回忆时的感慨,但他从未落泪。
当于浩提到他眼圈发红时,许立东立刻转身擦拭,并急忙解释,因为在他人面前流泪,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我们说到哪里了?”许立东转过身,笑着问,没有注意到眼角的泪痕。
于浩注意到了,但故意转移话题:“大叔,讲到部队离开之后。”
“对,部队离开后。”许立东回应,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说说你女儿吧,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浩问,试图了解许立东的家庭情况。
许立东的脸色突然变得低沉:“我女儿...被怪物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