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的声音马上回答道:“自杀者起始分数为负100,没问题。”
“我不是自杀啊,我怎么可能自杀!”可他左思右想又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死的,嘀咕着:“我记得我在开车...好像是吧酒驾...”
“酒驾害人害己,等同自杀,不支持申诉。”
有人唏嘘:“没想到人间的法律还能和冥府通用,酒驾在人间也是犯法的...”
“没有异议便开始传送。”
房间上的红色的赦令符咒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一种奇怪的眩晕与失重感凭空降临,众人只是眨了下眼,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面前有一座抽掉的楼梯的绣楼。楼下的厢房足足排了五间,是丫鬟女仆的居所。
红砖和楼上的红色的木质栅栏鲜艳而厚重,每一块砖上都雕着福禄寿喜的图案,彰显着主人家的财力与富贵。
但明明奢华大气的绣楼给人的感觉却莫名的阴森压抑。
众人瞬间就完全信了冥府之说,除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瞬移?
他们还在盯着这过分豪华的绣楼打量,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一个古代管家装扮的人。
他身上披着尘埃和腐朽的气息,如老树皮般的脸挤着枯槁的微笑,朝众人说道:“七天后小姐就满十六了,欢迎诸位来宾参加小姐的抛绣球招亲,届时所有来到镇上的人都可以来接绣球。老爷给大家安排好了客房,每日早上和中午膳堂会提供饭食,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人群中,一个花臂男直接上前冲管家问道:“鬼在哪?”
管家一只手就把他推开了五米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个人说:“如果找事的话我可要报官了。”然后无视了他,招下手。
他身后的丫鬟用黄铜托盘递上来一盘钥匙。
没人敢动,因为在陌生而诡异的环境中没有人想去触碰未知。
但总有人例外,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先上去拿了把钥匙,然后直接离开了这。
花臂男见被无视,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观音举在手上:“没想到吧!菩萨在此!妖魔鬼怪快离开!鬼在哪?绣楼对吧?哥哥上来了!”
管家一个眼神。
几个模样纤痩,实则孔武有力的丫鬟们上前按住了他,一下又一下的扇耳光。
玉观音掉在地上碎了。
花臂男直接被扇的脸肿成了猪头。
花臂男嗷嗷直叫,问眼镜男为什么他的菩萨没用?
眼镜男无语道:“你要想死就继续作!”
他拍了拍那个花臂男的肩说:“也就是新手任务这么宽容。你找鬼就相当于同意鬼找你。但凡换个有难度的任务世界,它分分钟就来找你,要你的蠢命。”
那人捂着脸老实了。
眼镜男见他安静了和另外两个老手一人拿了把钥匙。
顾名新见前面的人没问题,也抢身过去拿了一把。
后面的人依次排队去拿。
可他们有23个人,然而托盘上并没有23把钥匙,前面十一个人领完就没了。
“没钥匙了。”不知谁说了句。
“哦,房间有限,但每间客房床都很大,两三个人是挤得下的。”管家微笑着说道:“切记,太阳落山后不要出门,因为小姐晚上会出来散步,如果冲撞到,老爷会不高兴。”
管家说完了话就离开了。
眼镜男稳步上前,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你们自己分一下住所,这个管家你们可以当成指引npc,他们会说一些和这里的冤鬼有关的信息,像晚上不要出门这种信息就属于规则,可能是冤鬼设定的,也可能是冥府设定的,听不听你们自己决定。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里的鬼怪并超度他们。一般来说怨鬼就在我们出现的地方的周围...”
然后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瞟向绣楼。
“那个,我可以和你住吗?”有一个没钥匙的人盯着眼镜男手中的钥匙问道。
眼镜男倒是没拒绝,点头道:“可以。”
其他人都有同伴,也纷纷三三两两的分好了房间,只剩下那个独自来的醉酒男和顾司没有钥匙也没有住处。
顾司看向自己的父亲,顾名新立刻冷漠的偏过头,顾司抿了下嘴识趣的没有开口。
找别人吧。
他刚刚朝那个眼镜男走了两步,又听见顾名新的声音:“这灾星可是会克人的。你们谁打算冒这个险吗?”
虽然没人见过顾司怎么克人,但如今冥府都有了,谁知道克人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显然都很忌讳,于是所有人都自觉地离顾司远了些。
眼镜男身边的另一个老手也附和:“熊孩子冲动难管教,存活率不高,还容易做些危害团队的事...”
眼镜男给了那老手一个眼神,那老手才闭了嘴,又嘀咕:“我又没说错...这种十五六岁的孩子确实很叛逆...”
顾司只是觉得好笑,他死了,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做任何危害别人的事,就被提前钉上了危害的标签。这是为什么呢?
醉酒男也腆着脸挤进了眼镜男的房间,只有顾司一个人没有住处。
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傍晚,分完了房间很快太阳就快落山了,大家都结伴去看房间了。
顾司独自的站在空旷的院落,看着屋内漆黑的绣楼,一种孤独心酸感油然而生。
人生真没意思,就这样吧。
“喂。我一个人住有点怕,一起吗?”身后有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顾司听过,来自那个好看到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像的人,他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嘴上说着怕,浑身上下,乃至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汗毛孔都散发着无所畏惧的自信。
他的头顶仿佛立着无形的字幕,写着:我,大腿,很强,速来抱。
他如一束光,照亮了顾司了即将坠入深渊的心。
顾司不想低伏求人,之前他为求一丝亲情在父亲面前卑微如舔狗,最终不过还是被弃之如敝履,这也是他没有厚着脸皮去求那些有钥匙的人的原因,以后他也不再想委曲求全。
但助人为乐他还是愿意的。
他甚至没有揣测这人的用心,没有丝毫犹豫的小跑到那人身边说:“谢谢。”顿了顿他又说:“我是谢之前你帮我说话的事...”
男人从容得体的回:“不用谢。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先回房间。”
客房在一条回形连廊的外侧,东面三间,北面四间,西面三间,连廊另一侧则是个类似小花园的庭院,庭院被十一间客房围起,南面则是院墙和一扇雕花的石门,通往别的院子。
男人选的房间在东面中间的那间,那间屋子从墙面看就比两旁的宽一些。
顾司想,这人最先离开不会是为了占个大点的房间吧?
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隔壁一动,他们就能听见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响。
男人点起蜡烛,将双肩包放在简易的木桌上,而顾司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男人便顺手从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递给顾司:“鄙人姓云,云青彦,你怎么称呼。”
云青彦浑身散发着不近凡人的仙气,说话语速不急不缓,有点文绉绉的,带着半文不古的夹生,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复古,衬衣也是那种带着暗纹飘逸复古的款式。
只是他的双肩包和罐装八宝粥又很现代,都是超市常见的款式。
顾司看着八宝粥,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他本来已经不打算虚伪的做人,违心的迎合别人,可缺爱的人受到一点温暖就可以轻易被改变,他又将之前的决定全部推倒。接过八宝粥,小声的说:“姓顾,顾司。”
“哦,我的资产大概有两千亿,其中包括不动产,黄金,现金和数字货币。”
顾司脑袋上冒出个问号,现在自我介绍都要报家产的吗?是这个人这样,还是整个冥府都这样?而且这人有多少钱和自己有关系么?别人有多么富有他压根不想知道好吧。
可他既然问了,自己不答也不好吧?顾司尴尬的回道:“我资产大概月收入一千五块,有时候现金,有时候老板转账发...”
他说完准备迎接对方的鄙夷。
“哦。”云青彦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语气,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收入多少。好像对方只是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收获的答案也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只是单纯的炫耀吗???
他怎么感觉这人似乎有点傻乎乎的?
自我介绍完,顾司以为云青彦还会问些什么,对方却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好像两人的相遇不过是顺其自然,又点到为止,对方没有刻意的提任何尴尬而探究的话题,比如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这样的边界感与分寸,让顾司觉得真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没有月亮,根本看不见庭院里有什么。
他却听见云青彦说道:“如今的人胆子可真大...”
“有人出去了吗?”顾司也站起来站在窗户那往外看,他什么都没看见。
只依稀听见什么摩擦墙壁的声音,或许是隔壁的谁靠着墙在做什么?
云青彦没有回答他,顾司也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他只知道八宝粥很甜,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