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替谁续命？”
“这个你无需多问，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陈已矣翻了个白眼：“你连续命之人是谁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续？往谁身上续？”
赞恩被她怼得一愣，他倒是忘了这事。
随后道：“我奶奶。”
那道佝偻瘦弱满身脓疮的身影浮现在陈已矣的脑海中。
她微微眯眸，皱眉道：“她患的是什么病？”
“艾滋，去年又确诊出了皮肤癌，现在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张了。”
赞恩说着，神色明显的萎靡了下去，挫败的叹了口气。
“奶奶这一辈子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这病，也是为了我才感染上的。”
“她其实不是我亲奶奶，汪琪有给你说过吗？”
这事在陈已矣去救九方清云的前天晚上汪琪就给她说了，当时她还一个劲的嘱咐汪琪不要因为赞恩身世可怜就被他蒙骗了，这世上可怜又可恨的人不要太多。
再说，谁知道他话里的真假。
赞恩显然是知道汪琪肯定会给陈已矣说这事的，没等陈已矣的回答，便又继续道。
“二十年前我被我爸的大老婆追杀，是奶奶救了我。那时奶奶的家里穷啊，儿子媳妇都去世了，一个人拖着一个孙子，全靠种点罂粟来度日。”
“当时我病得很重，奶奶为了给我买药，去卖血换钱，才染上了艾滋。”
陈已矣听到这，了然：“她当初卖血救你，你现在就要放血救她，只不过放的是别人的血。”
说罢，她冷笑一声：“以无数人的命，去换一个垂暮之人的命，你可真会算。”
赞恩面色如常道：“那些都是叛徒跟卧底，就算不借他们的命，他们也必须死。如果我不杀他，我下面的人也不会同意。”
陈已矣起盯着他，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会遭报应的？人虽然不是她杀的，但她是获利者，那报应她也是要担的！”
“人的生老病死是有定数的，强行改之，必遭天谴，你以为你是在救她吗？你是在害她！”
赞恩看着陈已矣，似乎是在考虑她话里的含义。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了。
他对赞恩说了什么陈已矣听不懂，只见赞恩脸色瞬变，起身就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已矣。
“你也来！”
陈已矣不明所以的跟着赞恩出了门。
没走两步就到了他奶奶的房子前。
看着门口一个妇女正在抹眼泪，陈已矣就大概猜到了。
赞恩快步跑进了屋，陈已矣在他身后跟了进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赞恩凄凉的哭喊声。
她停在门口，往屋里张望了一下。
赞恩背对着她跪在地上，趴在床沿上无声的痛哭，双肩都被哭得颤抖了。
床上的人被他挡住，陈已矣看不见。
她反手从背包里掏出柳枝水，给自己开了个眼。
再次睁开眼，房间里的景象就变了。
原本已经被她消了怨气的老妇人此时化作怨灵，一脸怨恨的飘在半空。
在看见陈已矣时，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倏地一下冲了过来。
陈已矣没动，这种段位的怨灵都用不着她出手，它刚碰她那就是自找苦吃。
怨灵到陈已矣跟前就停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已矣的胸口处。
看得陈已矣疑惑的往自己胸前看了看，一马平川，很平坦。
它看啥？羡慕她胸小？
陈已矣疑惑的蹙眉，伸手挡在了胸口前。
怨灵还是没动，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陈已矣想了想，从背上取下背包，然后左手拎起背包。
果然，怨灵的视线就移到了她左手提着的背包上。
她拿起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
里面都是她日常用的东西，除了她从湖底掏出来的那块佛牌。
她从包里拿出佛牌后，怨灵的视线就移到了佛牌上。
陈已矣盯着佛牌，有些疑惑。
这佛牌里的恶灵已经被她消灭了，现在佛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它为什么会盯着这块佛牌？
然而现在人多又杂，且这怨灵的话她也听不懂，便只能先作罢。
收好佛牌后，她看了眼一时半会估计哭不完的赞恩，也不在意那怨灵一直跟着她，开始在这屋子里闲逛起来。
这屋子看着比村子里其他的房子都要陈旧一些，应该是建了有些年头了。
从屋子里的陈设来看，生活在这里的，应该不止他奶奶一个人。
陈已矣突然想起赞恩说过奶奶有一个孙子的，但没说过他孙子的死活，那他孙子去哪儿了？
正想着，陈已矣走到了电视前。
这电视还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下面是一个半人高的桌子。
上面盖了块及地的暗红色桌布，上面压了一块玻璃，就用来充当电视柜了。
陈已矣的视线，被压在玻璃下的几张照片吸引了。
看得出照片的年代久远，都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互相搂着，朝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
陈已矣一眼就认出了赞恩，另一个显然就是奶奶的亲孙子了。
不过，这张脸她觉得也有些眼熟。
“陈已矣！”
赞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身看过去，见是赞恩。
他道：“你看见了吗？奶奶走得如何？”
陈已矣眨了眨眼，点点头：“她走得很安详，没有怨气，好好安葬吧。”
赞恩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开始吩咐屋子里的其他人准备葬礼。
陈已矣看着赞恩的背影，微微眯眸。
她原本是打算如实说的，但在看见了那张照片时，她就改变了主意。
老妇人的孙子，正是湖底那个被恶灵附身之人。
那块佛牌，便是陈已矣从他的胸口掏出来的。
所以，赞恩撒谎了。
如果真如他所说，老妇人小时候待他不薄，他是为了救她才杀人借命的，那压根就说不通。
谁他妈会为了救奶奶杀了孙子？
并且看那照片，他跟老妇人的孙子关系应该不错才对，至少小时候应该不错才对。
所以，赞恩杀他的目的是什么？借命救的到底又是谁？
这些谜团缠绕在陈已矣的心中，让她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