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江迎雪也没有猜错,秦越确实是村里挣得最多的。
谁有能力谁上,这完全说的过去,大家虽然吃惯了大锅饭,但也都是争相想当劳模的。
“我说嫂子,你就别把人家牵连进来了,显得你像是在挑拨我们似的。”
“什么像是啊,她就是在挑拨咱们,想让咱们去跟人家抢,这不就看不着他们家了吗?”
都是乡里乡亲,不是真气急了,谁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可推一个石头,能挣大几十呢。
这种利益面前还拦住他们的,比阶级敌人还可怕!
文婶一听,又把江迎雪听到的难听话骂了一遍:“你们不就是看秦越这小子从小没爹可怜吗?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处都是他家优先的,但是现在秦越都长这么大小子了,用得着你们可怜吗?”
她说这话,简直是往金霞的心窝上戳:“你这么眼馋我们家,怎么不让你家男人死一死?”
金霞以前就觉得这文婶待人接物不合她意,所以即使是邻居,交情也不深,只是经常照面,大家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这是头一遭闹出动静。
文婶闻言,干巴地咳了两声,许是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没理,转头看向江迎雪站在秦越身边,又尖声道:“你家现在是攀上高枝儿了,把人家燕城大官儿的闺女都捏在手里头,这百八十的人家小江知青手指头缝里随便漏漏就有的?你说你们跟我们这些穷老百姓抢什么!”
金霞被人念叨了死鬼丈夫,紧接着儿子又被阴阳怪气了一通,她都有点喘不过气了,正要开口骂,江迎雪就在一边幽幽道:
“婶子你这话算是说对了,秦大哥想跟我好,可不得多挣点钱吗?不然还够不上我家彩礼的。怎么,你儿子也跟大官儿他闺女好了,也在这儿挣彩礼?那你怎么不早让他好好干,他干活这么不红眼,不像是想挣钱的样儿啊。”
江迎雪说话慢悠悠的,跟平常的语气别无二致。
不过是想告诉大家伙儿,秦越跟她在一块儿,可不是为了贪富贵享福的,攒钱存彩礼的压力比平常人要大得多得多。
顺带着踩一脚文婶家那不争气的秦向南,平日里三脚踢不出来一个屁,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却不想还在家里撺掇他妈干这种事。
秦红军也没想到这事儿会演变成文婶跟金霞的对骂,更没想到文婶会把江迎雪也牵连进来,他就觉得眼前一黑。
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一点都不忌惮江迎雪她爹的?
秦红军想不通,这村的人怎么都这么大的胆子,这就是老话说的无知者无畏吗?
要是让人家江部长听见了,一个不愿意,大手一挥他们村这采石场就得停办!
“你赶紧给我闭嘴!秦永文,你给我出来,把你家老婆子弄回家去!再给我吵吵,别怪我不客气!”
村里论起辈分,文叔文婶还比秦红军大上一辈,秦红军直呼了秦永文的大名,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众人看着秦红军生气,都不敢出声。
文婶却因为生气上头:“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
“赶紧给我回来吧!”文叔此时倒是感觉到了文婶说话有些出格,伸手把文婶拽回了家,然后“砰”地一声合上了大门,里面传来了栓门的声音。
这就是不打算出来了。
秦红军挥手:“你们都先回家去吧,明天谁去上工,今天晚上我会去挨家通知的,放心吧,村里尽量让大家都能轮上。”
他刚才发了怒,此时说话,大家不敢不听。
等人走了,秦红军才对江迎雪三人道:“你们也别放在心上,她这个嘴就这样,欠欠的。”
金霞冷哼:“我们孤儿寡母的,在村里净被欺负了,能放在心上什么?秦中华他都不管我们娘俩,我们还指望别人看得起我们吗?”
金霞一个人带大秦越并不容易,这种风凉话她听的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这些的。
秦红军讪讪道:“婶子,你别说气话。”
“我们娘俩脸皮厚不怕骂,你瞅瞅她,还带上小江,真是......”
金霞就知道秦越跟江迎雪处对象,村里人肯定会嘀咕,怕是在背后说秦越要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云云。
但这金霞也没办法,谁让江迎雪家里条件就是好,换谁都会那么想。
金霞也看开了,只要秦越自己喜欢,她也不管了。
这么硬的丈人,别人想要还攀不上呢。
“婶儿,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了,就当她放了一回连环屁。”
江迎雪道。
金霞闻言,看了她一眼:“你咋还会说这么粗的话了?”扭头看向秦越,给了他一脚:“让你成天说话注意一点,小江都跟你学坏了!”
在一边站的好好的,一句话都没说却挨了一脚的秦越:“......”
秦红军看江迎雪这么委屈求全,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心道人家这素质是真高啊。
秦红军琢磨,年后开春给江迎雪在采石场安排个闲职,让她挂着名,就不用再下地了,给她开个后门,江迎雪不差钱不差粮,到时候工分少算一点,相信有眼色的村里人都不会说什么。
至于秦永文家......
随他们去吧。
金霞三人回了家去,她刚想张口继续说秦越去县里工作的事:“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县里是......”
“妈。”秦越打断。
金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这小子还不打算告诉小江?
一看就没憋好屁!
“什么县里?”江迎雪凑过去,看看秦越又看看金霞。
“没什么。”秦越道。
金霞向上看翻了个白眼,回屋去了。
江迎雪盯着秦越看了一会儿,眯眼笑道:“你是想给我准备生日惊喜是不是?”
秦越一顿,干干笑了一下:“是吧。”
“好好好,那我不问了。”
江迎雪背着手,高高兴兴回到了屋里。
秦越摸了摸额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就势说了。
不过,他还想靠卖惨多在江迎雪那儿占点便宜呢!
他只要一说年后要走,江迎雪就乖乖的特别听话,给他亲给他抱。
他一直说的都是要走,也没说去哪。
不算骗人吧?
晚上,秦越又打算摸到江迎雪房里,他踮手踮脚一出房间门,听见金霞那屋有啜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