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白色的卫生间内,二人隔着镜子对视,李颐面无表情地盯着余歌,一字一顿道:
“你做梦。”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会死死地缠着你,直到你死了,我也要追过去,让你灵魂不得安息。”
“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分开。”
李颐冷冷地直视余歌,嗓音还带着沙哑,吐出的字却偏执到极致。
余歌身心俱疲,她真不知道李颐这几天发什么疯。
他再怎么崇敬宋静深,厌恶她被宋静深追求,这几天也该看明白了吧?
宋静深一次都没出现过,这学期也没公开和她有过什么接触,仅仅只是因为住了宋家的专属病房,就这样针对她……
李颐真的是疯到极致了。
余歌揉了揉太阳穴,李颐见状,心中担忧,下意识想上前看看,脚才抬起,身前的少女立即敏锐地放下手,抬头,锐利视线扫过来:
“你究竟想干嘛?”
“不管你想干什么,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涉到其他人。”
余歌警惕的视线让李颐心中酸涩,脸色更加惨白阴沉,他冷笑一声,言语中意有所指:“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了解宋静深,看似圣父一样普度众生,慈悲心肠,实际手段比任何人都狠。
任何阻挡他路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除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烂好心地将专属病房给余歌住?
两个人私底下绝对有纠葛。
余歌冷淡道:“你和我的恩怨,还能涉及到谁?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和宋静深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想干什么,冲我来,别动我身边人。”
余歌冷淡声音让李颐不满,看着她沉静冷然的面孔,李颐不禁想起刚才她在楼道间,因他而起的失控愤怒。
还是那样更好看。
李颐想起那一幕,脖颈间,胸腔处和尾脊骨的疼痛也变成柔柔酥麻的刺激,让他眼尾再度泛红。
他想靠近余歌。
李颐笑了笑,抬步走来,微哑嗓音缱绻道:“我当然冲你来啊,毕竟——”
他拉长声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喜欢你呀。”
黑色瞳孔猛然放大,余歌怔怔地看着李颐越来越近的身影,直至脚尖挨着脚尖,身前散发的热意才让余歌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后腰靠到洗手池上,冷静提醒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静深。”
李颐一怔,又逼近一步,俯身紧盯着余歌的双眼,说话间的热气拍打在余歌的唇上,仿佛在接吻一般:
“你怎么会觉得我认错人?”
“我喜欢的就是你,余歌。”
沙哑话语传入余歌的耳中,让余歌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李颐的脑子真的在那天被打坏了?
李颐看不得少女的出神,抬手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又不舍松开,长指流连在她的指腹上,摩挲着粗糙的茧子。
手上陌生的触感让余歌回过神,她拽了一下,没能把手抽出来,抬眼望向李颐。
眼前是完美无瑕的五官,无论是眉毛长度还是鼻尖圆翘的弧度,无一不精致,原本苍白的唇色此时红到极致,饱满的唇珠水润光泽。
那双开学时,满是戾气冷漠的茶色眼眸,此时倒映着她的身影。
只有她的身影。
剧情崩了??
李颐又想耍什么花招?
余歌冷静道:“别发疯了,你这招没用,我们两没可能。”
“你别忘了你做过什么。”
李颐一僵,余歌趁机甩开他的手,垂下眼要把人推开时,手腕又被一只炙热大掌拉住。
余歌抬头,就看到李颐死死地盯着她,嘴唇蠕动,眼中挣扎。
“对……”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眼,神情肉眼可见的别扭。
“对……对不起。”
他盯着余歌,吐出这句话:“原谅我,我让你打回来。”
余歌警惕地想收手从侧边退开,这一反应被李颐看到,下意识加大力度,牢牢拽住,禁锢在洗手台前。
余歌皱眉:“你现在松手,从此远离我,别对我身边人下手,就是最好的道歉了。”
这句话一出,李颐脸色更阴沉了。
远离她?
不可能!
她救了他,他就要报恩,以身相许,用下半辈子去还债。
绝不允许她拒绝,也不允许她离开!
救人就要救到底,她必须对他的后半辈子负责!
艳色水润唇珠逼近,李颐紧盯余歌:“你休想,既然救了我,这辈子都不准放开,你必须要跟我在一辈子。”
说着,他抬手,纤长手指轻轻按在余歌蝴蝶骨的位置上,抓着手腕的手也一起轻揉着腕间敏感的青筋脉搏。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眼眸迷离,哑声道:“让我用后半辈子来赎罪,不好吗?”
后背手腕上陌生的触感激起余歌的鸡皮疙瘩,余歌忍无可忍地抬脚猛然踹向李颐的腰侧。
猛然的踹击,让李颐摔向一侧的洗手台上,不等他起身,后脑勺的头发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死死地按着他的头。
脖子上的青肿恰好被洗手台的边缘卡住,冰冷的大理石温度紧贴肿起的脖子,精致面容悬空在洗手池上,眼球极力上翻,直勾勾望向镜子。
他的身后,身形单薄的少女居高俯视着他,单手压着他的头,单手扭开水龙口,清澈水流迸出,哗啦的水声中,少女极其厌恶嫌弃的嗓音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好好洗洗,少恶心我!”
说着,她猛然发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将李颐的头按入水池中。
“唔咕噜……”
不连串的咕噜声从水中冒出,轻柔水花后是更加强烈的窒息感,透明的水自鼻子耳朵渗入,四面八方地挤压着他。
不一会,头皮刺痛,李颐被拽着头发拉起来,眼眶赤红,两颊极红,清澈水珠从额角滴落。
“清醒没?”
身后的少女冷声问道。
李颐朦胧恍惚的视线渐渐聚焦,透过镜子望着那冷面少女,低声笑了:“不够。”
“你他爹的!”
李颐听见少女难得的唾骂声,躁动兴奋,来不及说什么,又被死死地按入水池中。
强烈的、濒临死亡的感觉,无边的黑暗中,惟有紧抓他头发的手是唯一的救命绳索,是他与现实世界的联系。
李颐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