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声音震醒的人不止我一个,全宿舍都是一阵惊呼。
不知是谁开了灯,灯光亮起晃得我眼睛有些疼。过了一两秒才好不容易有些适应了光线,却听到赵凯的喊声,“思博不见了。”
我看了眼刘思博那空荡荡的床铺,随即看到大开着的窗户,“艹”。
我大骂一声,直接跳下床来到了窗边,只一眼,我直接颓然地坐到了地板上。其他几人也急忙赶过来,只是反应都和我差不多。
刘思博跳楼了。
当我顺着窗户朝外看的时候,只看到他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宿舍里反倒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木然,谁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是张磊的一拳打破了这压抑的安静,“多怪你,赵凯。都他妈是你说的来这能赚大钱,都是你把思博害成这样的。”
张磊那一拳力气不小,鲜血顺着赵凯的嘴角不断淌出。
这一拳打完,宿舍里再次归于死寂,只有张磊的小声抽泣声,赵凯更是没有辩驳什么。
楼下渐渐传来声响,再朝外看去,有几个打手正朝着刘思博走过去。
“东哥,是白天那小子。”由于他们就在我们宿舍的正下方,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们这还是能勉强听清楚的。
而答话的那个正是韩东,他的声音我太熟悉了。“看看还有气儿没。”
“不行了,东哥,摔到头了。”
“妈的,把他先扔到地下室,等天亮了,联系他家里,再要20万换骨灰。”
我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守在宿舍的窗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了韩东刚说的话,我只知道这群恶魔每一个都该死。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床铺,也记不清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大家都没再说话,直到天亮,直到中午。
无一例外,我们都没兴致去吃饭,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尤其是赵凯,神情似乎很不对劲。张磊打他时留下的血迹,还依然挂在嘴角。
但是到时间了我们依然要去工作,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就像不认识一样各自出了门,出门时我又看了眼刘思博空荡荡的床铺,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因为大家都没有吃饭,今天到办公室反倒比刘伟早了一些。本来今天我应该赶快联系那个女老板的,可如今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坐在座位上发呆的时候,刘伟进来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已经获悉了刘思博的事。刘伟罕见地收起了那副笑容,对着我们几个说道:“知道大家难过,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我不希望咱们组再有人出事。”
看着刘伟那一脸真诚的表情,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情。
“知远,你来一下。”刘伟突然朝我喊道。
我刚站起身,刘伟盯着电脑说道:“去四楼吧,珍姐在四楼等你。”
电梯门打开,我再次朝着珍姐的办公室走去。其实白天上班期间每层楼都有打手看管,但是这群家伙其实也懒得很。园区里这些人每天本来流动性很大,他们也懒得每一个都盘问。
毕竟只要不出楼,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所以在楼道里见到这些家伙,只要装的自信一点,很多时候他们都懒得鸟你。
加上珍姐办公室我也来过几次了,这些打手没一个理我的,任由我大摇大摆地进了珍姐办公室。
这次我可是礼貌地敲了敲门,珍姐今天也不大一样,坐在电脑前正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已经和五楼的主管说好了,你直接去吧,你那个小女朋友现在有空。”珍姐说完,又开始埋头忙自己的事。
我却迟迟没有挪步。
珍姐又工作了一会儿,才发现我还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两步走进屋内,随手关上了门,“韩东的办公室也在四楼吗?”
珍姐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个大学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完成我们的约定,不要再掺和任何事。”
我没说什么,直接打开门出了办公室,径自上了五楼。
这是我第二次到五楼来,想想上一次还是我们刚来的时候,珍姐给我们介绍园区的布局,那时候赵凯他们几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想不到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死的死残的残,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唏嘘。
不过这五楼与楼下真的就像是两个世界,装修精美的布局,专业的赌桌和摄像设备,一个个婀娜靓丽的荷官此刻正在设备前搔首弄姿,不知道镜头那边的受害者都会是什么心理。
五楼的设施也很齐全,分为工作区休息区等好几个区域。像我现在站靠近门口的位置是休息区,旁边有吧台,甚至还有调酒师。这些全部都是为这些荷官们准备的,能来五楼的人,每一个都能给老板创造不菲的价值。
和一个像是管理人员的家伙简单说了几句,他便让我在吧台等候。
我才坐下没一会儿,服务生就端过来一杯鸡尾酒,不得不说人家这服务确实到位。
正端详着杯中颜色各异的酒水,一个身影坐到了我的对面。
阿雯,我都有些认不出她了。
虽然之前阿雯也化妆,打扮得也很漂亮,但专业就是专业。此刻阿雯精致的妆容搭配一身黑色纹饰旗袍,挽在后面的发髻十分协调地搭配在一起,确实很养眼。
感觉这园区里的化妆师如果回到国内,生意也绝对不会差。
不过今天属实没有赏花的心情了,我看了眼阿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俩就那么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说话。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说了句蹩脚的问候语:“你,最近还好吗?”
阿雯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确实,我哪有资格问她这个问题,她今天的处境都是拜我所赐,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受伤了,脸上怎么弄的?”阿雯突然开口问道。
我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昨天才挨完打,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我随口说道:“没事,都是自己活该嘛。”
阿雯的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有事吗,我还要工作呢。”
我盯着手中的鸡尾酒,却迟迟开不了口。
阿雯见我这样,站起身便要回去,我一着急,朝她喊道:“林霁雯。”
阿雯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却又有些开不了口,最后只小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我,我会想办法的。”
阿雯听后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随即扭头便走了。
看着阿雯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的心里很是落寞。看了眼桌上一口未动的鸡尾酒,我也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阿雯的声音:“许骗子,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