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成风人生的最后一天，天空中有一些灰蒙蒙的云朵，因为没有风的吹动，有些聊赖的飘着。王小雨得到许可，见到自己哥哥的时候，眼泪簌簌地流个不停，想说什么却又被喉头哽住了。
    “哥，哥……”
    “哭什么，你哥我该走了。”这句话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持续的呜呜咽咽。
    “我的钱都不干净，交给国家也是应该的。你之后跟着王小诗吧，我虽然绑过她，但是她这人不会难为你。哥看人挺准的。绑他的时候我也没为难她，她应该不会太讨厌你。你好好的，替哥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哥，呜呜呜呜……我……”
    “别哭了，听我说。”抽噎声也逐渐降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
    “你住的那套房子，过户给王小诗吧，算是你的抚养费。平安长大，他们一家人应该都不错，看王小诗家教就知道了。感谢国家，愿意让你能有容身之所，能让你被王家收养。”
    “呜呜，小诗姐姐跟我说了，呜……人要顶天立地，遵纪守法，呜……重信守诺，诚信爱国，不能做坏事。要对得起自己来人间走一趟。呜呜呜……”
    “这样就对了，你今年9岁了，之后不光要学习，也要学做人。哥走错路了，你可别走错。没事替我去咱妈墓前多磕几个头，告诉他们我不孝，我错了。”王成风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哽咽。
    “也说不定，我在你说之前就见到咱妈了。那个墓园我买了15年，大概还有四年多就到期了，到时候把咱妈送回老家吧，把我也送回去，葬在咱妈妈旁边。这几年就先放在骨灰盒里吧。”
    “不，哥，你能不能好好交代，看能不能减刑，死缓也行啊。”王小雨再次开始泣不成声。
    “可能来不及了。”王成风有些苦涩的说着，要是能求生，谁会想着死。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你快想想。”说着转身跪向旁边的狱警。“警察叔叔，我哥哥可以戴罪立功的，我哥哥知道很多秘密的。求求你，帮我哥哥向上反映下，一定能帮国家的，求国家给我哥哥一次机会吧。”说着，“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狱警被惊了一下，对这种情形倒也不陌生，毕竟家属这种情绪激动的状况在这里并不少见。他拉起了跪着的王小雨，利用对讲设备开始向上汇报。
    王小雨满眼希冀，狱警提示她抓紧时间，先和自己哥哥沟通。而王成风明显也有些激动，看着王小雨，又转头看了眼狱警，紧接着，缓缓低下了头。任哪个角度，也拍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
    很快，王成风再次被提审，王小雨呆愣愣的站在马路边上，一会哭一会笑。没人知道两兄妹此时的心情，而不远处的鉴于监控看来，也只是一个为家人难过的失意人罢了。见了太多，却也无能为力。
    王小诗来这里接走了王小雨。两个人谁都没多说，只是沉默地开着车，路上在一个无人踏足的草地边停下。两人下车，站在草地中央，王小雨看着天边即将下落的太阳。低低的问着。
    “小诗姐，我哥哥能救下来吗？”
    “能，80%的可能变成死缓，运作下，说不定不到20年能出来。”
    “我们这样做，不会被查出来吧。”
    “不会，至此，我们一直都是受害人。”
    两人静静地站着，看着太阳颜色变换，眼睛疼了，就看向天空颜色不断变换，草地阴影的进退，远远地树叶深浅活跃。直到手机声音响起，王家老夫妇问他们晚饭吃什么，两个人才缓缓归去。
    ——
    “我知道生物实验室的位置，不过只有5个。还有，我知道一些细作的集会地点。我想活下来，戴罪立功。”王成风平静的陈述着，仿佛说着我想喝水一般。
    “你犯了那么多罪，之前又不交代，现在不怕交代了还是死路一条吗？”
    “我现在交代的这些，对国家有很大的好处。我希望国家能让我戴罪立功。如果不能，我想为我妹妹多争取一些补助。让他平安长大就行。”
    审讯官听了，并没有做什么，“ 你好好交代，如果确实对国家有益，我会帮你争取。你明天的死刑先延缓，但是并不是取消。”
    “好。我相信你，相信国家。”
    “我知道的地点分布在西北的甘州、青州、蒙州还有东南的江市。具体地址我见过一次，分别是……”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年前，我四处跑货的时候。我发现有大多数人流向这五个地方。只有一些极个别的流向其他地方。刚开始我以为是这几个地方有我们的据点，方便流货，可是有一次我跟着去了江市的一个郊外，发现很多穿着类似生化服的人，像电影里那种。”
    “你怎么确定其他城市的实验室的？”
    “我确定江市之后，有点害怕。于是刻意追踪那群孩子和女人的下落，后来还被要求找了各个年龄段的男性，每个送货的人跟我都有联系，我每次都小心的试探，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摸到了这几个地址。”
    “那被解救出来的拐卖人员是怎么回事？”
    “是为了掩人耳目，找人干的。不过这也是我知道这几个实验室之后才发现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
    “那么多人就只是一小部分吗？”
    “不只是我这一条线，就我知道的还有三条。但是我们并没有联系，只是在云下市聚会过一次。”
    “什么时候，为什么聚会？”
    “说是为了感谢大家辛勤工作，公司投资项目重大突破。具体的我打听半天都没问出来什么，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但是我在厕所的时候，听到了血清什么的，还说了注射剂，其中提到了甘州。我当时喝的不少，但一直想着有利可图，所以上了心。”
    “你之后查的结果是什么？”
    “我不懂医学，他们当时喝的也很多，说的东西隐隐约约，我并没查到太多。但是后来在江市发现实验室后，我忽然就明白了。当时害怕，这事我就慢慢放下，只是偷偷的去查，接着才发现了那几处。只有江市在地下，其他几个地方都在地上，底下有没有我就不确定了。”
    “他们具体进行的实验你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要用到不少人。”
    “那你说的细作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收到过一个邮件，邮件内容很奇怪，一堆数字，我以为是垃圾邮件，但是莫名其妙的想多看几眼，结果，发现它们中间每隔几个就分空格，我好奇，当时点开截了个图，就删除邮件了。不过，我第二天再看，邮件就没了。邮件是先删除，然后垃圾箱里彻底删除两次操作才能彻底删除，可是那封邮件我就删了一次。”
    “垃圾邮件很多，你对这个记得这么深刻？”
    “直觉吧，那时候收到了就感觉不太对，所以截图了，想着看不到，估计是垃圾，就顺手了，删除是习惯。”
    “图片在哪里？”
    “在我妹妹的平板里。”
    “好，关于实验室还有其他线索吗？”说着，打了个手势让旁边的警察去找人取回来王小雨的平板。
    “没了，具体地址我已经给你们了。”
    “你说的细作呢？”
    “这个我需要和你们可靠的人员谈，因为我说的人员涉及到了部级，甚至可能还牵涉到一些其他交易。”
    审讯员一听，神色有些肃穆，打了个手势，然后暂停了此次审讯。他刚出审讯室，找了十个人守住了审讯室，同时把里面的人全部肃清，自己抓紧去打电话汇报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来了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和一位军绿色制服的军官，三个人进入审讯室，同时门口守卫变成了军装的同志。
    “王成风，我们是负责审讯细作案的审讯员，我们属于国家，并且你所说的内容将会被直接记录和查证，你可以放心说。请你负责任的说话，否则你的罪名会更加严重。”
    “我知道，我本来是要死了的，这次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求一个生路，或者给我妹妹求个保障。”
    “好，请你开始吧，我负责记录。”穿黑色制服的人员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记录本。
    “我之前参加那个聚会，也就是我说发现实验室那次聚会，人数并不多，大概20多人，很奢华，中间来了两个人，穿的很正式。看起来很经常穿西装的那种。”
    “我们来的时候看了你关于实验室的供述，请问你说的是一小时前，你发现生物实验室的庆祝会吗？”
    “是的，咱们不接着之前的审讯内容继续吗？”
    “王成风，现在开始咱们是独立审讯，你需要具体详细的说。”
    “好，两年前吧，我参加云下市的公司聚会，穿着很正式的人，我觉得很奇怪，多留心了几眼。在那个聚会之前，大概一周吧，你们等下看到我截图的时候，大概能看到具体时间。我收到一封公司邮件，地址是公司开头，中间后面却是乱码。很奇怪，也是因为那个，我对会议上的两人才多留心的。”
    “我们不打断你，你可以直接讲下去。”
    “那个数字的邮件，我试了几种组合方法，没解出来。那段时间比较闲，所以我还在网上跟着学了几种解密方法，都不对。我就放弃了。但是图片也留着。后来我被刘月云试探了，问我有没有收到什么垃圾邮件，我一下子就知道了。我跟刘月云打哈哈过去了。回去就把邮件标记为未读。然后每天都看新闻，拖了十几天才去网吧看各种新闻，终于在一个照片里看到了那天庆祝会见到的一个西装男人。”说着深吸一口气。
    “那是个经济新闻，说是张某对于年度计划的深度指导方针，我交叉对比了好多图片，确定了就是他的秘书，当然，是我故意去他们工作必经的路上看了几次才确定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就是很想去查清楚。”
    “弄清楚这些，我其实有点失落。阴差阳错的，我拿到一个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