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接过,喝了一口润嗓,又说:“小子,我和你说,这正道里的人呐,一旦起了邪心恶念,比魔教的人还可怕。有这么一个老不羞,看着满脸正气,实则一肚子龌龊勾当。他瞧人家姑娘生的貌美,就起了歪心思,假借着醉酒去做坏事,想强占女子的清白之躯。”
薛丰听到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恶心!”
老人却摇了摇头,道:“还有更恶心的呢。”
“还有?”
薛丰皱起了眉头。
老人便说:“这一个是大孝子,满口正义道德,却经不住诱惑,和年轻魅丽的姨娘勾搭在一起,做下了背伦之事。他老子撞见后,怒火攻心之下,当场得了风瘫,没几天就死了。他却借此诬陷同门,逼其自尽。”
薛丰心里直呼“卧槽”。
老人看他一眼,便接着说道:“最后再说一人,这家伙心肠奸邪,身为出家之人,却不守戒律,不但偷偷和女子幽会,还生了一个儿子。”
又听了一件恶心事,薛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人见他不言语,继续说道:“事情被发现后,他怕坏了名声,便痛哭流涕,假意忏悔,却趁人心软之时,偷袭害死了自己的师兄。为了不受威胁,又暗地里杀了为他生下孩子的女子,却把这些栽赃给魔教,然后将儿子收作徒弟养在身边。”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薛丰咋舌,然后骂了一句。
老人抚着白须,说道:“这三人虽然身在正道,但其所作所为,相比魔教之人,却还要恶毒三分。”
薛丰也是点头,很是厌恶地说:“这三个家伙,确实够恶毒的!”
“只可惜啊。”
老人却摇头感慨一声,说道:“这三个人暗地里做的勾当,把他们祖师爷的脸面都丢光败尽了,最后却都得了好名声,小子,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不但可怕,还让人恶心。”
薛丰一脸憎恶,说:“人面兽心的东西,可真不是玩意儿,我以后遇着了,非揭穿他们的丑面具不可。”
“无凭无据,你怎么去揭穿?”
老人摇头问了一句,然后继续泼凉水道:“况且你一个毛头小子,便是都说了,又有哪个相信你?”
“我师父啊。”
薛丰十分肯定地说:“我师父相信了,那我掌门就信。”
“他们两个么?”
老人轻叹一声,幽然道:“若是以前或许可以,可惜华山派现在势单力薄,怕是有心无力了。”
薛丰要反驳,可想想确实如此,便说:“那他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要是能寻个机会,悄悄弄死得了。”
“哈哈哈哈······”
老人忍不住笑了:“你这臭小子,年纪虽不大,却长了一肚子的鬼怪心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人看着薛丰,眼中竟流露出欣慰喜爱之意。
“嘿,你这老头儿。”
薛丰听了,有些不乐意,本想回怼他几句,怕把人给气走了,就忍了,说道:“算了,老爷子你高兴就好。你和我说一下,这三个家伙都是谁。”
老人却未道破,说道:“你今后行走江湖,自己多留意一些,便能知道他们是谁了。”
见他不想说,薛丰想继续拖延一二,就找话题说:“那您再和我说说,最近这江湖上有什么事吧。”
老人点点头,捋着银须,说道:“那就再说一件事,我在几天前得到消息,福州乌山自在山庄,好端端的,一夜之间,便被人给灭了满门。”
薛丰心中一动,当即问道:“老爷子,这灭了自在山庄的,是哪个?”
老人道:“是蜀中邛州雪山派干的。”
薛丰听了,冷笑道:“我就知道,这什么雪山派,不是什么好鸟!”
“哦?”
老人见他神情并无惊讶之色,也有些好奇,就问:“你为何会这么说?”
薛丰当即就说了大师哥高洛的遭遇,然后又说了大师姐唐雪芙和三师兄陶欢在雪山上所见。
讲完之后,薛丰想了一下,说道:“老爷子,我掌门说那个伏魔剑法,十分厉害,可现在这自在山庄,轻易就让人给灭了,难道真像掌门说的那样,是那个庄主的武功不好?”
老人点头,道:“想那丁坚,当年是何等的风光,一柄细剑在手,黑白两道的高手对上了,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也就是后来,他遇到了你云太师叔,才有了一次败绩。”
薛丰便笑说道:“我先前心里还在想,他们两个人,一个称“天剑”,一个叫“地剑”,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高手,要是遇上了,也不知谁输谁赢。现在听您这么一说,还是我太师叔他老人家更厉害一些。
老人点头,说道:“说起他们两人,虽然都是绝世之姿,但你云太师叔要胜上一筹。绿林黑道上的人见着他,那是满怀敬畏之心,可面对丁坚,却多是惧怕之意了。”
薛丰就笑道:“看来丁坚当年没少下杀手,都把人打出心理阴影了。”
老人也笑了笑,说道:“丁坚在世的时候,自在山庄威震武林,无人敢犯。丁成靠着父辈余威,也能做个自在逍遥之人;等到了丁远这里,剑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连丁坚一成的功夫都没有。他本事不济,却又守着伏魔剑法这等高深武学,怎会不被人惦记?破家灭门,是早晚的事。”
薛丰听明白了,说:“老爷子,你是说,雪山派报仇是假,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那伏魔剑法?”
“那你以为呢?”
老人反问一句,说:“这雪山派,好歹也是武林正派,总不能像邪魔外道那样,明目张胆的去抢吧?真要那么做了,他祖师梅花道人辛辛苦苦建立的门派,那可就毁在他手里啦!”
见薛丰点头,老人就说:“他既想谋夺人家的剑法,又不想坏了名声,怎么办呢?正好,有个报仇的借口,这个旗号好啊,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你说是不是?”
薛丰撇撇嘴,说道:“不过是找了个遮羞布,后面的那副嘴脸,比起邪魔外道,也强不到哪里去。”
老人道:“这就是江湖啊,明枪暗箭,你争我夺,有太多的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
说到这里,老人看着薛丰,道:“小子,你以后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这有些人呐,一旦发起狠来,下作手段可是不少!”
薛丰笑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就一条小命,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老人听了,说道:“你这娃儿,虽然有些滑头,脸皮也厚,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吃不了亏。”
薛丰听了,脸色变黑。
老人说:“好了,别不乐意,老头子啰嗦了这么多,现在该走啦。”
“别啊,老爷子。”
薛丰听他要走,忙开口挽留:“咱爷儿俩这么投缘,你还不知道我叫啥,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咱们再聊会儿呗!”
就见老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个臭小子,胡搅蛮缠拖了我这么久,就知足吧。”一个起身,飘了出去。
薛丰赶紧去追,但觉脑袋发晕,脚下发软。他晃晃头说:“哎,我去,也没喝多少啊。”
他却忘了,今天他可是没少喝酒。
老人回头,见薛丰在那儿摇头晃脑,打趣道:“这药酒功效强后劲大,我都不敢大口喝,你倒好,一下子喝去小半葫芦,劝都劝不住,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哈哈······”
“好啊,你明明知道酒劲大,还变着法子叫我喝,老头你得负责啊。”
薛丰哪会承认,于是倒打一耙。
老人也不恼,说:“哈哈,你个臭小子,自己喝多了,却来怪我。你抓紧运功吸收药力吧,我走了。”
薛丰眨眨眼,忙说道:“老爷子,别急着走呀,你的酒葫芦还在这儿呢。”
嘴上说着,脚也往前挪动,心想待会儿到跟前了,抱住腿不放,看你怎么走。
老人笑道:“我看你小子顺眼,就送给你了,记得让你师兄师姐也都喝些。”
薛丰顺杆而上道:“你送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如等我师兄师姐过来了,让他们当面道谢。”
“他们我就不见了。”
老人摇了摇头,接着说:“小子,我今天说了这么多,你师父他们听到后,想来会有所安排。”
他望一眼华山,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也该走了。”
薛丰就卖惨道:“老爷子,我都这样了,待会儿肯定会醉倒这里,最后不是被冻死了,就是被野兽吃了,你心肠这么好,忍心撒手不管么?”
“那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哈哈……”
老人笑着,几个起落,身影渐远。
“老爷子,我拿了你的东西,总得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找你啊。”
薛丰想追,可有心无力。就扯着嗓子喊,却不再回话。
薛丰头晕,坐在地上缓了缓,又接着喊:“老爷子,还在吗?喂,臭老头儿……”
他喊了几嗓子,没有应答,知道早走远了,只好运功,好消化吸收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