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尼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这场漆黑的梦就像一个无止境的循环，不论她往哪边跑都无法逃脱这片黑暗。
她想喊又喊不出。
可以确定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洞察着一切，来自四面八方，就藏在黑暗中。
她不停地寻找，想要找到那双眼睛。
可惜折腾许久也没有看到，正准备放弃的她在回头时却看到了那双巨大的双眸，金色的光在眸底流淌。
“还不醒吗？”陌生的声音击碎黑暗。
乔薇尼看到了光明，挂在车厢顶部的灯被她误认为太阳，许久后才回过神。
“阿姨，初次见面，多多指教。”那道击碎黑暗的声音再次传来。
乔薇尼转过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韩秋。
“抱歉，忘记给你松绑了。”韩秋再次打起响指。
车厢外飞进来一柄短刀，精准割开了束缚乔薇尼的绳索。
乔薇尼记得这是特制的绳索，预估是可以束缚住次代种的。
那短刀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像样的炼金武器，是怎么能割开的？
“你是谁？”乔薇尼问。
相较于那些疑惑，还是这个问题更重要。
“路明非的朋友，他让我来救你。”韩秋清了清嗓子，“阿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韩……我是洛基。”
洛基？乔薇尼瞬间瞪大眼睛，思绪一下子炸开，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不要害怕，阿姨，我不是来杀你。”韩秋说。
乔薇尼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韩秋是个温柔的人，洛基是个爱撒谎的君王。
君王嗜血，他也着实沾了太多血腥味。
“明非他跟你是……朋友？”乔薇尼浑身使不上劲，就算有拼死一搏的决心，也没那个力气，“怎么回事？我儿子跟龙类是朋友？”
这……韩秋脑袋里冒出老唐和夏弥。
“你儿子确实挺会跟龙类交朋友的，他认识诺顿和耶梦加得，还跟芬里厄很玩得来。”韩秋说。
把老唐的名字换成诺顿，夏弥的名字换成耶梦加得，一下子就把路明非的履历给拔高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里。
其实他不过是跟老唐打了几年的游戏，跟夏弥上了不到一年的学。
可以说学院里这几届的学生都能对外说跟耶梦加得上过学。
乔薇尼错愕地看着韩秋，问：“你确定你是我儿子的朋友？”
“信不信由你，我也没打算跟你聊路明非的事情。”韩秋不想纠结这些了，他直入正题：“路明非还活着，脑桥中断手术被治愈了，现在的他是路明非也是圣灵。这些得益于你丈夫路麟城，哦对，他死了，我杀的。”
乔薇尼有些跟不上韩秋讲述的节奏，但那句“他死了，我杀的”倒是听得真切。
“路麟城……被你杀了？”
能感觉到女人的怒火，因为带着点不相信，怒火还没有达到最大值。
“对，是我杀的。我能救他，但我不想。”韩秋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然，符合洛基该有的位格，“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归宿，他寻死，我还执意去救，反倒显得我有些……顽固了。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他也算死得其所。”
“谎言与诡计之神跑来跟我开这种玩笑？还是说，跑来炫耀？”乔薇尼冷声问。
韩秋有些怀疑路明非到底是不是乔薇尼和路麟城亲生的。
路麟城不必多说，韩秋都佩服这样一个男人。
乔薇尼呢，心理素质确实不错，初见君王能保持冷静已经很不错了。
实力上韩秋不做评价，反正在他面前，除了那几个，其他的都是平等的弱小。
“你认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呢？”韩秋站起身，“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就这样。”
“我要迎接死亡了吗？”乔薇尼问。
“不，软禁而已。我身为路明非的好哥们，已经让他没有了父亲，我不能再让他没有母亲。你是个合格的母亲，只是信错了人，做错了事，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其实你也没必要恨我，路明非也好，路麟城也罢，他们的结局，有你的一份功劳。就这样，你可以继续睡了。再见，阿姨，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去你家蹭饭的。”
眼见韩秋的手要抬起，乔薇尼匆忙喊道：“我信你说的话，能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吗？”
“哦？你信龙类的话？”
“不，我只是相信我儿子。”乔薇尼说。
“行吧，那就跟你讲讲。”
韩秋把事情讲述了一遍，从进入尼伯龙根开始，一直到路麟城死去。
“就这些，可以了吗？阿姨，我真的很口渴。”韩秋说。
乔薇尼沉默着，在内心估量韩秋所说的话。
“路麟城这个王八蛋……”她骂了一句后突然从床上腾起。
抓住韩秋解开绳索的那柄短刀就往韩秋那里刺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什么都在意料之中。乔薇尼的话语，大多是在拖延韩秋，以让自己能恢复体力。
韩秋背对着乔薇尼，抬手夹住刀刃，“阿姨啊，丧夫之痛我能理解，你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恨我，没事。但你没有杀我的可能，我希望你能明白。看得开的话，生活也挺美好，看不开，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是在劝说吗？”乔薇尼并不打算放弃，抽刀继续攻击。
她的这点能耐在韩秋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韩秋叹了口气，“阿姨，我以为你能接受路明非的古怪，也就能理解其他人的古怪。我还以为……你不介意我龙类的身份呢。”
“明非是我儿子。”乔薇尼的理由简单粗暴。
韩秋理解了，所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乔薇尼和路麟城能走到一块并非没有原因。
而产生分歧单纯因为乔薇尼对儿子的爱，在她眼里，路明非的特殊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儿子的那个身份。
所以路明非是什么，会不会给世界带来灾难，乔薇尼都可以无视。
“阿姨，我总算摸清你是怎样的人了，我也知道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定位。”韩秋猛然转身，徒手震碎乔薇尼手里的刀。
另一只手按住乔薇尼的额头。
“睡吧，就这样，晚安，阿姨。”他带着笑意说。
无边的黑暗再次将乔薇尼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