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赌对了,他依靠对昂热的熟悉判断出了最佳的出刀位置。
赌对一件事情的感觉真好,很痛快。
他赌对了昂热这一击是要杀死自己的,更赌对了他会从右前方出刀。
这是昂热多年的战斗习惯,作为昂热的学生,芬格尔绝大部分战斗技巧都是从昂热这里学来。
赌对是偶然也是必然。
提前挥砍出的暝杀炎魔刀不是无可破解的,只要昂热放弃这一次进攻就好。
可一旦放弃,芬格尔就会冲进英灵殿通往冰窖的入口,核弹就在这段通道里。
昂热不怀疑现在的芬格尔拥有摧毁一颗核弹的能力。
芬格尔并非要杀死昂热,他只是在逼昂热做选择。
可战士又怎么会做选择呢?昂热眼中只有敌人和叛徒。
他无所畏惧地迎上这一刀。
暝杀炎魔刀的黑色火焰燃烧了昂热的西服,被折刀抵挡稍稍延缓。
力量的差距,昂热露出欣慰的笑容,依旧挥刀。
‘暴食’直朝芬格尔的喉间而去。
事情就这样发展的话,芬格尔是绝对要死的,昂热大概率也不会好受。
即便暝杀炎魔刀没能把昂热的身体劈成两半,残余的火焰也足够收拾残局。
同归于尽的结局是芬格尔能做的极限,是昂热作为一个战士的归宿。
“校长,你的时间零也没那么厉害。”声音好似从更高的维度而来。
昂热眼中一凝,芬格尔这意料之外的一刀都没让他凝重,但这声音做到了。
具备时间零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丢到更低的那个层次。
芬格尔处于正常的时间流速中,昂热把时间延展成50倍,而这个来客把时间延展到更高的层次。
暂无法判断是多少倍,昂热只感觉那个家伙很快,看不清模样。
直到一只手抓住他握着‘暴食’的手腕。
素白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刺痛感直入骨骼,昂热张开手掌,‘暴食’被那只手接住。
抓住手腕和接住‘暴食’的是同一只手,但在昂热看来是两只,抽帧抽得连秘党领袖都看不明白。
同一时间,两根手指夹住芬格尔的暝杀炎魔刀。
狂躁的力量被轻描淡写地止住,一声咳嗽,刀身上黑色的火焰熄灭。
“杀自己老师是一件十恶不赦的罪过,芬格尔。”那声音又响起:“打闹结束了,取消。”
言灵的作用全都消散。
昂热和芬格尔看清了来者,那家伙戏谑地笑,一手持‘暴食’,一手夹着芬格尔的刀。
“韩秋!”芬格尔惊呼出声。
“先散开。”韩秋单纯通知一声,无尘之地撵着芬格尔和昂热,直接将二人分开。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暴食’丢到地上,伸手整理脖子上的蝴蝶结。
来得匆忙,考虑到这是较为正式的场合,便顺路买了件西装。
还挺合身的,就是贵了点。
“韩先生?”贝奥武夫认出来者,他记得这个长相,在陈家时见过。
似乎是蛇岐八家的贵客,跟源稚生的关系很好。
“叫我洛基就好。”韩秋不失礼貌地鞠躬:“贝奥武夫校长。”
他又转身向昂热鞠躬:“能看到您安然无恙,真好,昂热校长。”
弗拉梅尔刚回到英灵殿就听到这段对话,看到韩秋如君王般立在正中央。不可谓脑袋不炸,人不懵圈。
贝奥武夫只听到“洛基”两个字,后面的问好主动忽略。
天要亡卡塞尔学院,龙类一个接一个,大有倾巢而出的趋势。
是世界要重回龙类统治的黑暗时期吗?
不,还有机会。
贝奥武夫伸手往怀中拿去,核弹的引爆按钮有两个,他跟昂热各一个。
这点小动作自然不会逃过韩秋的眼睛,他捂脸轻笑:“贝奥武夫校长,我不想生气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路麟城用核弹没有伤到我分毫。我不介意看你们把自己炸成灰烬,你说呢?昂热校长。”
昂热不语,韩秋给他的压迫感跟记忆里截然不同,完全相反。
正是因为他记得!他记得那个名为韩秋的学生,记得韩秋曾经的模样。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昂热很愤怒也很心疼,愤怒是因为看走眼和欺骗,心疼是因为不论怎么讲,韩秋都是他曾经的学生。
他还记得日本时的那通电话。
“贝奥武夫,停下。”昂热淡淡开口。
韩秋再次朝昂热鞠躬,“谢谢。”
说完他便走向芬格尔。
芬格尔即将失控的血统在韩秋的精神影响下短暂平稳,但要想救回来只靠精神是不行的。
“去帮老路,帮老路……”芬格尔焦急地说。
“没事,四个假的奥丁,他不可能应付不了的。”韩秋搀扶着芬格尔坐到长椅上,“你疯起来还是有点离谱的。”
“你都知道了?”芬格尔问。
“我全知全能。”韩秋回答,环顾四周。
英灵殿里一片狼藉,芬格尔和昂热的打斗使得那些英雄的挂像都落在地上,地面龟裂是芬格尔的手笔。
“打个架搞这么大动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韩秋一声轻叹,龙文的吟诵细不可闻。
言灵·阴流,风送着这些挂像重新回到墙壁上挂好。
英雄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
风还在继续,把该恢复的地方全都恢复,至于龟裂的地面,韩秋也没办法。
不过这样的地面也不错,坐在废墟上聊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韩秋在芬格尔身旁落座,微笑着拍拍芬格尔的肩膀,“尿性啊,敢跟校长叫板。”
剩下的一半话在心里说:tm我当初都不敢跟校长面对面叫板,遇见校长躲着走。
“当我们是空气吗?”昂热剧烈咳嗽起来。
刚醒来就遭遇这样的战斗,他只是硬撑着,撑了许久许久。
“韩秋,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咳嗽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韩秋有些意外,盯着昂热的眼睛,那般平静和清醒,“校长,您还记得我?”
“记得。”昂热点头。
“真好啊……您记得我。”韩秋的笑意很短暂,他立刻切换成漠视一切的神态:“那我就直说吧,校长,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不死在这里,要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荣誉地死和憋屈地活,自己选吧,我不太想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