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着下了几天,太阳公公才终于露脸,林秋缘爬起来时,感受到的不是水润润的空气,耳边传来阵阵鸟叫和虫鸣,便不由得扯起嘴角,还是晴天好哇!
家中男人们早早就扛了锄头出门去,地里头的杂草在雨后也钻了出来,地里头的没排出去的水也得及时疏通,免得地里头的作物烂根。
娃娃们去上学时田间地头都是在辛勤劳作的人,鸭子大军和鹅子大军也被放出“牢笼”,在蓄了水的田里欢快地游着,时不时会有几只鸭鹅仰头叫着,便引起其它田里的鸭鹅争相附和,嘎嘎嘎嘎的声音不绝于耳。
阳光暖洋洋地撒在身上,林秋缘站在路上舒服地眯起了眼,还伸起懒腰来。
林夏至也看人在田里头摸鱼看入迷了,陈家和连忙喊二人跟上,免得迟到了挨罚。
不出所料,不想来什么,事儿就偏偏来——兄妹俩迟到了,刚好踏着俞先生的步伐进了教室。
又加上外头的欢呼声过于吸引人,挨着窗户坐着的几个娃娃眼神也控制不住地往外瞟。
林秋缘望着手边的纸笔直叹气,老老实实地抄起课文来,俞先生咳嗽两声,娃娃们赶忙正襟危坐,摇头晃脑背起课文来,林夏至也回神,再不敢往窗外瞟。
中午,娃娃们刚排着队等着吃午饭,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鞭炮声,听声音,似乎是从村东头方向传来的,娃娃们好奇极了,怎么无缘无故大中午的,就放起鞭炮来呢?
哪曾想,正在队伍中排队的孙义和突然哭出声来,把排队的娃娃吓了一跳,也惊动了帮忙打饭的赵氏。
“哎呦,这是咋了嘛?怎么哭了呢?和哥儿,是谁欺负你了?跟婶子说,婶子带你找先生……”
赵氏蹲下身帮孙义和把脸上的泪擦干,见娃娃只是哭,也没问出什么来,起身牵着他就要往院里走,打算去找俞先生。
“婶子……我爷,他……他走了……爷,呜呜呜……”孙义和抽抽搭搭地哭着,越发的伤心了,赵氏脚下一顿,结合刚才的鞭炮声,这才明白过来,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蹲下身把孙义舟抱在怀里头,由着他哭。
也早有人去请了先生,俞先生来时,赵氏同他说了个大概,俞先生沉吟片刻,伸手摸了摸孙义和的头,低头道了句节哀。
没过多久,学堂的大门就被拍响,披麻戴孝的人站在院外,随即,孙义舟也被接走,先生给他放了好几天假,原本放假应当是快乐的事,但娃娃们没有一人表示羡慕的,有不少娃娃想到近来家中生病的长辈们,不由得也慌乱了起来。
俞先生见控制不住娃娃们,从他们口中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不少娃娃都被吓着了,担心家中长辈,俞先生感念娃娃们也有孝心,特此批了娃娃们早退,下午的课就先不上了。
林秋缘几人茫然地站在村道上,也有几分无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作何反应。
娃娃们回到家中,大人们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学堂出什么事了,从娃娃们口中得知是孙义和的爷爷去世,大人们也沉默了,孙义和同孙义舟是堂兄弟,这……
“听说孙老爷子这是前段时间着凉了,硬拖着不去看,这……就没了?”
陈大舅都忘记编手中的背篼,满脸不可置信。
“谁知道呢?或许有其它隐情吧?娘,咱们去帮忙的吧?”
陈二舅也有些发愣,一时有些拿不住主意,索性看向他娘问道。
“是得去……你们现在换一下衣服就去看看吧……我去趟镇上买三坨纸钱回来,咱们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何氏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立即吩咐道,转身也要回屋换衣裳。
“嫂子,我跟你一同去……”
陈氏也起身,姑嫂二人动作也快,不多时就已经背好了背篼,准备出门去。
“乖,奶这回有事儿,就不带你们去,你们在家也行,去村口找你们表叔(幺舅)也行……”
何氏边说边往外头走,几个娃娃亦步亦趋的,何氏只得转身对他们说道。
这可正合了几个娃娃的意,他们确实是想去茶肆来着,娃娃们随即也背着小背篼,跟着出门去。
何氏和陈氏把娃娃们送到茶肆,二人随即就要走上村道,正好后头传来车轱辘声,是同村的人刚好也是要去镇上买香烛纸钱的,就顺带把何氏和陈氏给捎上了。
林秋缘站在路边,远远地就瞧着来了一支车队,往县城方向赶着,车队前方束起一面黑底白字的旗帜在随风飘扬,林秋缘定睛一看,是个大大的镖字!顺着旗子往下看,押镖人都是统一的服饰,身侧都挎着大刀,瞧着有几分震慑力。
若是一般的娃娃瞧见,说不定会被吓得嚎啕大哭。但林秋缘几人是一般的娃娃吗?不是!他们是二般的娃娃!在他们眼中,这可是大客户啊!真是好肥的一条鱼!
此时正是正午过后 ,林秋缘在赌,赌这队人马此时已经饥肠辘辘,需要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吃点东西垫巴一下,喝点东西解解渴。
果不其然,林秋缘瞧见打头的人对着后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又伸手指了指他们的茶肆,林秋缘知道,大鱼来了!赶紧往茶肆里头通风报信去。
柳幺舅闻声就往外去迎,打头的人吩咐手下把骡车拉到凉棚地下拴住,柳幺舅又给几人指了指河边的苜蓿,还大方地借了镰刀和背篼给他们。
“贵客里边儿请,诸位一路赶来累了吧?都渴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这小茶肆有热茶、面饼和吃食……”
陈家和也跟着迎出来,落落大方地把看着骡车的几人往里头迎。
一行车队有六头骡子,除领头一个镖头之外,还有七个镖师,若是全部坐进茶棚里,正好刚好坐满一桌。
先头有俩人去了河边割苜蓿,打头的人使眼色让其中二人留下,剩下的三人都跟着头头进了茶肆,在茶肆里面四处逡视,随即选了个靠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凉棚底下的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