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的女子比被夫家休了的境遇要好一些。
被休的女子是娘家的耻辱,来自至亲骨肉的伤害远大于外人。除了自戕,没有一条活下去的路。
和离在名声上要好很多,但是娘家若有尚未婚配的,在说亲时也会受到影响。好人家就别想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林凤玲不肯告诉娘家她和离了,就是这个原因。大伯和三叔家都有弟、妹该议亲了,若因她这个堂姐说不到好亲事,她有啥脸见她们。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林凤玲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婶子,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俺无法面对他们。”
树声婶子叹口气,给林凤玲打气道:“好好过,过出个样子来他们也就没啥话说了。”
忽又想到林凤玲说过多儿自从醒来便不与她亲近了,遂轻声道:“多儿那娃,你更要花些心思。”
“婶子,俺知道。就是冰俺也要将她焐热。”
说话间,高建功一家都来了,高建功还推来一辆独轮车。
水缸里的水也清空了,高建功和大军把水缸抬上车,倒扣着放稳当。高建功把大强和林凤玲抬出来的箱子安置好,还有一点儿空地方,塞上了板凳和洗脸盆。
胡氏一直坐在正房门口看着呢,一见抬出了水缸,立马嚷开了:“连水缸你都搬走啊?老高家的东西你一件也不许拿!”
林凤玲白了胡氏一眼,冷冷的道:“水缸是俺的陪嫁。”
胡氏想起来了,确实是林凤玲的陪嫁。她丝毫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理直气壮的嚷嚷:“陪嫁咋啦?陪嫁就得带走啊?”
高建功对于这个娘实在是无语,无奈的喊了一声:“娘!”语气里满是羞愧与不满。
胡氏看出大儿子的不耐烦了,只得悻悻的坐回去。
高建功推车,大军和大强一边一个扶着车上的东西以防滑落。
林凤玲抱着其余的被褥,一起往曲家去。
看到那一堆木柴,乔红珍朝可儿使了个眼色,可儿立马会意,大声说道:“大伯,您再回来一趟,把柴火拉上,俺们做饭要用的。”
高建功应道:“知道了。”
东厢房扒着门缝窥视的贾金桂听了恨恨的咒骂一句,她还想着等她们走了把柴火抱自己屋里呢,不想可儿那个死丫头看得紧。得了,啥也没捞着。
高建成躺在高树奎的炕上,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心里不好受。
细细想来,自从林凤玲过门来,对上孝敬爹娘,对下疼爱侄子侄女,对他更是知冷知热,没有一丝违逆,家里的活地里的活样样拿得起······如今,竟然与他和离,他成了光棍儿了。
他承认,有时候无故殴打林凤玲,但那是娘吩咐的,不打她娘会不高兴,为了娘高兴,挨几下打有啥大不了的,竟然和离,哪根筋搭错了?
娘给可儿找了好人家,做小就做小,吃得好穿得好,俺还有银子拿,偏死婆娘不愿意,惹得娘生气。
自个儿也不想想,带着一堆娃,咋过?哼哼,早晚还得求着回来,到时候看俺咋收拾你!
想到这,高建成忽然就痛快了,眼前仿佛出现了林凤玲哭着求着要回来的画面,他一边抽打一边谩骂,真是痛快极了。
可儿带着换弟和大宝在炕上玩,其实是为了看住柴火。
高建功爷儿仨很快就回来了。把柴火装上车,拉的拉推的推。可儿带着换弟和大宝一同去了曲家。
高歌一踏进曲家大门,也被震住了,没想到一个古代穷山村的小院竟然有着现代化农村的风貌。高歌甚至猜测这一家也有穿过来的人,后来还巧妙地试探过,结果是她想多了。
只一眼,高歌就喜欢上了这里。
曲大娘见林凤玲带了一口水缸,笑着说道:“宝他娘,水缸先用不上,不如就放在厢房吧。”
林凤玲不好意思的说:“是陪嫁,俺不想留在那边。”
曲大娘很理解陪嫁对于一个女人的意义,陪嫁是父母对出嫁女儿的牵挂,也是女儿对父母深深的思念。
高歌开口说道:“先放在厢房,日后会派上用场的。”
林凤玲不解多儿为何这样说,这孩子一向话不多,这样说当是为了安慰自己吧。
高歌把炕上的被褥重新叠好,放进柜橱里,悄悄把书塞进柜子和墙的缝隙中。这两本书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啊!
“等待时机,不能操之过急。”高歌对自己说。
按计划,只要分了家,她就能让林凤玲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而现在林凤玲竟然和离了,不能不说是意外收获。没有高建成,高歌做什么都没有绊脚石,好日子近在咫尺,高歌陶醉在给未来绘制的美景中。
柴火拉来了。曲二娘打开东厢房的门,原来,东厢房是个仓库。整个一面墙都是劈好的木柴,有半人高。旁边的墙上钉着楔子,挂着斗笠、蓑衣、大小筛子······另一面墙则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农具。高建功爷儿仨把木柴搬进去,码放整齐。
高建功不禁咂舌,年纪这么大的老人把家里收拾的这样干净,连农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自己的娘比人家小很多,整天······唉!摇摇头不去想吧。
乔红珍见没有什么需要干的了,就笑着对曲大娘曲二娘说:“大娘二娘,俺妹妹就托付给您二老照顾了。俺们先回了。”
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她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们娘儿几个肯来跟老婆子作伴,我们还得谢谢她们呢。”曲大娘曲二娘说话使人舒服。
回家的路上,乔红珍问高建功:“二叔咋说?”
高建功笑道:“俺一说,二叔就忙不迭的收拾起来。一间牲口棚,一间草料棚,够咱住了。”
“咱明儿就搬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