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寒露湿重。
“阿~~啾。”
李烈火打个喷嚏醒过来。
厚厚的毛毡没什么作用,大半夜时不时被冻醒。
掀开毛毡站起伸开手脚活动筋骨。
周围除了站夜岗的夜哨,地上密密麻麻躺了好多个紧裹着毛毡睡觉的兄弟伙。
自打上次被马阎王夜袭后,李烈火干脆就睡炮架阵地了,手足们也跟着一起过来。
丁字营刚成立第一仗就输的这么窝囊,每个兵丁都感觉面上无光。
士兵们偶尔听到风言风语也不和他讲,但李烈火多多少少都听到一点。
什么只会匹夫之勇啦,冒得大名啦,只配背着斧头给老帅站门口看门什么的。
还有些龌龊话听过就算,总不能逮着一个揍一个。
看下天色,乌云昏暗低沉,估计也快要下雪了。
陕州这么多饥民也不知有多少熬不过这个冬季的。
闲着无事,找块空地练起了这边世界大夏帝国的军体拳,哼哈嘿呵练起来。
士兵们陆陆续续也都醒过来裹着毛毡看校尉大人练习。
热好身的李烈火停下朝士兵们招招手,大伙都呵呵直笑。
谁会蠢到和秒了马阎王牛剥皮的校尉大人过招啊。
切,李烈火感觉士兵们没一个给面子的,转身去找水洗脸。
哒嗒哒嗒哒嗒......
一个背插三角令旗的传令兵骑马驰来滚鞍下马。
“李校尉,有新军情,请到指挥大帐参加军议!”
“好!”
传令兵翻身上马匆匆而去。
李烈火转头视线找齐胜武没找到,按照昨晚的记忆在一个浅坑里找到个还裹着毛毡呼呼大睡的。
掀开一看果然是他,从旁边找个水葫芦提高往他脸上倒。
“哎呀,这泡夜尿放了真爽啊。”
齐胜武呀一声怪叫快速爬出浅坑滚一边,怒吼:“谁!撒尿也不看齐爷在这。”
好不容易眼神定焦看着李烈火一脸作弄表情拿着个水葫芦,抓把泥块丢过去一顿脏话怒骂。
“我去开会,你看好阵地。”
“什么事?”
“没说,就说紧急军情,估计长子县那边徐平山有动作吧。”
“好,我会看好的。马高阳要是还敢来我给他吃一壶。”
“就你那死睡样?”
“滚滚滚。”
~~
选锋军中军大帐
老帅万绍元安坐帅案之后,木案上照例摆着令箭壶和醒木。
选锋军割下四个旅帅,二十四个营校尉加上中军大帐几位将军,坐的满满当当,副手们都留在阵地看着以防万一。
李烈火进门找了个靠门口位置坐下。
“好,人齐了,我说说刚接到长子县那边斥候传来的消息。”
“徐平山在长子县开仓放粮招揽饥民,聚拢了五万多人。”
“哇~~”
大帐顿时炸开了锅,都猜测徐平山肯定会用这招,没想到这么点时间就凑出了五万人马,这边还有六七千悍匪呢,就选锋军这一万人怎么平乱?州府六千人最多只能再抽三千。
啪!醒木一响。
老帅手扶帅案起身瞪眼环视麾下将校,宛若一头暴怒的斑白老虎。
“怕了?”
大帐内鸦雀无声。
“谁想脱下这身皮现在就脱,我批了!”
众人噤若寒蝉。
老帅重重坐回帅椅。
众将校正襟危坐。
“蒙坚!有什么想法不?怎么打?”
蒙坚将军起身拱手回话:“乱军乌合之众,不足称道!围城打援四字足矣!”
骑兵旅帅周猛起身拱手道:“但为老帅请!我骑兵旅三千儿郎就能收拾了徐平山!毫无作战训练的农夫,就算十万也是刀切热豆腐!如若平野战,先锋用我!”
啪!醒木再一响。
“好!”
老帅鼓劲道:“小的们没见识,你们两老将但遇大战给他们点胆气!陕州二十年没外战,都把人养成酒囊饭袋了!近些年好不容易冒出个马高阳,为了些许战功居然敢反身为寇!你们都给我提起点胆气!再露怯弱就滚回老家吃糠团子去!”
“诺!”众将校纷纷起身拱手接训。
“此乃祸乱平息之战!不要觉得乱军饥民可怜,这几万人一卷,层叠层浪叠浪,永无止息,如若止不住!整个陕州!整个天下!都能给吃翻了!都给我提起精神!我们是天下正义一方!”
“诺!”
“都坐下吧。”
“诺!”
“各部做好随时拔营准备,徐平山不过来我们就过去。周猛你部先往长子县方向游动占据会战有利地势,不要擅自攻击敌军大部,等大部队到了再一阙而就收拾乱军!”
“诺!”骑兵旅帅周猛站起接令。
“后勤军备有缺的今天去找军需官整换妥当。各部准备打一场大仗!”
“诺!”
“都回去准备吧。”
众将校纷纷起身拱手行礼回去准备,甲叶兵器鞘壳撞击声频响。
不一会中军大帐恢复冷清,老帅放松身体靠着椅背仰头看大帐篷顶沉思良久。
“重山?”
“在。”
“中京的救灾粮出发了没?”
“有一部在路上了。剩下的中京方面说筹备好了就运过来,但是因为甘州国战一直纠缠,必须优先供应甘州方面,湖州那边倒是暂时安定对峙中。”
“甘州啊......郑君集真是老废物一个,这几年填进去的人越来越多,你叫文书给我写个奏折,叫大本营换我去甘州算了,省得这老王八蛋虚耗国力屁事干不成。”
......
“算了,我这陕州也是乱成一锅粥,临老了看着饥荒乱起,庙堂和民间对我的评价也不会高。”
“陕州卫大司马刘渝是秦王的人,州牧赵世杰是齐王的人,这些大员的任命权都属于朝堂管辖,督帅为民尽心了。”提督府侍卫长邱重山劝慰道。
“......你说我要是砍了刘渝和赵世杰,这陕州百姓是不是好过很多。”
“大人,那您就成马高阳了。”
“哈,拿我和那孙子比,这混货听说这些年手里没少沾百姓人命。”
“盗匪就是这样啊,他的性格也不会安分守己待军营听命。”
“你倒了解他。”
“大人别忘了,当年我和他一个骑营出身,都是您提拔上来的。”
老帅一时恍惚,道:“是啊,这么久了啊。”
须臾,大帐内响起一阵轻微的打鼾声。
老帅说着在椅子上睡着了。
邱重山拿过一张薄毯轻手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