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你看，这就是咱的凯旋。”
    音音眼神眷恋，纤细苍白的手指颤抖着，久久的抚摸着照片上，许凯那张年轻儒雅的脸庞。
    颤着嘴唇，轻声啜泣道：“正衡，你看凯旋这眉眼像不像我。”
    “像。”许政衡颤抖着身体。
    “你看他穿军装的样子，像不像你第一次穿军装的时候，儒雅威风。”
    “像。”许政衡抖着手轻轻拿过音音手里的照片。
    他用带着老茧的手指用力的抚摸着照片上的许凯。
    眼眶通红，“音音，这才是咱家凯旋应该有的模样。”
    照片上的许凯一脸正气。
    眼神坚定而正直，没有闪烁其词，仿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
    许政衡眼神痴迷的盯着照片中的儿子。
    “音音，秦老弟把咱的凯旋教养的很好呀！”
    全家福在许政衡和音音手里轮番传递。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捧着照片，哭的像孩子一样。
    照片是豆豆三岁的时候，秦万利带着一家人去照相馆照的一张彩色全家福。
    照片中，精神抖擞的五个人，对着呆板的镜头，笑的一脸幸福。
    “正衡，咱家豆豆可真帅呀！”
    音音慈爱的抚摸着照片中许豆豆的小脸蛋。
    不得不说，秦外公和何外婆是真的很疼豆豆。
    照片里，小家伙穿着最时髦的背带裤，小胖手抓着木马的两个耳朵，骑在小木马上，前后摇晃着，可精神了。
    音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照片，眼神里流露出的疼爱仿佛想要穿过照片，追随到大西北豆豆的身边。
    “音音，“许政衡抓起音音的手，声音温柔的说道：“你看豆豆这双眼睛，是不是长的更像你。”
    三岁的小豆豆一双清澈明亮，如同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正新奇纯真的看着镜头。
    小家伙仿佛想通过镜头看清外面的世界。
    许政衡两口子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疼。
    “娇娇，你说刘永本来打算要等豆豆死在大西北以后，才来京都认亲的？”
    音音眸光震碎，她抬起头来，看着聂娇娇，颤抖着声音，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聂娇娇听的心口一缩，赶紧安慰道：“大奶奶，那都是他这只癞蛤蟆异想天开而已。”
    “娇娇，”许政衡声音深沉。
    事情肯定不像刚才娇娇说的那般轻松。
    李峰和刘永缜密策划了多年的阴谋，要不是娇娇跟着聂震海突然出现在大西北驻军地。
    许政衡心口骤然一缩。
    他双拳紧握，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砍死刘永的暴戾情绪，盯着聂娇娇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救了豆豆的？”
    音音心底一颤，心脏瞬间揪成了一团。
    她微微喘着粗气，羸弱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身旁许政衡有力的手臂。
    目光紧张又胆怯的盯着聂娇娇。
    聂娇娇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她尽量斟酌用词，捡着不太刺激的话，讲了一遍暴雨天，她是怎么找到在厕所里避雨的许凯夫妇，和正发着高烧已经开始抽搐的豆豆。
    聂娇娇笑着安慰大爷爷大奶奶。
    “小凯舅舅的医术可好了，一针下去，豆豆半个小时就退烧了。”
    “大爷爷大奶奶，豆豆现在身体完全康复了，早上一口气能吃两块火腿三明治呢。”
    “哎呀！小豆豆胃口好得很，比我都能吃。”
    聂娇娇说的轻松，许政衡两口子可听的一点不轻松。
    两人面色惨白。
    当时有多惊险，他们不用想都知道。
    要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李峰和刘永怎么会断定豆豆一定会死在大西北。
    要不是娇娇及时赶到。
    恐怕，音音哭着道：“正衡，没有咱的娇娇，凯旋和豆豆恐怕早就被刘永和李峰害死了。”
    “对，”许政衡眼眶通红，他喘着粗气，沉重的点着头，“娇娇不光救了豆豆，娇娇更是救了秦老弟一家的命。”
    许政衡眼底阴沉。
    豆豆要是不在了，疼爱豆豆的秦万利两口子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客厅里，空气沉重。
    聂娇娇皱着小眉头，心里有点难过，她想到小凯舅舅不想认大爷爷大奶奶的事。
    聂娇娇试探着说道：“大爷爷大奶奶，秦外公和何外婆在小凯舅舅一家被下放后，他俩怀揣着巨款却一路要饭到大西北来找小凯舅舅。”
    “我和小凯舅舅还有豆豆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衣衫褴褛的在县城国营饭店门口的垃圾箱里，捡鸡骨头吃，被服务员当成乞丐好一顿羞辱训斥。”
    “当时豆豆一看见，难受的哭着扑进秦外公何外婆怀里。”
    聂娇娇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悲伤。
    许政衡和音音听的满脸动容。
    聂娇娇清咳了下嗓子，声音开始变的酸涩。
    “那个，大爷爷大奶奶，小凯舅舅说，您俩知道他过得很好就行了。”
    “他希望，大家余生各自安好。”
    聂娇娇话音刚落，客厅里，鸦雀无声。
    “娇娇，”沉默半响，许政衡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红着眼庄重的说道，“小凯这样是对的。”
    许政衡说着抓起身旁音音的手，“我和你大奶奶并没有打算直接认回小凯和豆豆。”
    许政衡眼神真诚的盯着聂娇娇。
    “娇娇，大爷爷和大奶奶要谢谢你。”
    “让我们有生之年能知道凯旋还活着，过的好好的，我们和音音还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子。”
    “我们俩已经很知足了。”
    “对，我俩已经很知足了。”
    音音一手抓着全家福，哭着说道。
    她和许政衡本来也没打算认回凯旋。
    聂娇娇鼻头酸涩。
    事情也只能先这样了。
    不过，她想起她今晚上来之前，爷爷的叮嘱。
    聂娇娇说道：“大爷爷大奶奶，小凯舅舅说这件事让我替他保密。”
    “什么？”众人听的一噎。
    那你怎么说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许凯是大爷爷儿子的秘密公布于众？
    聂娇娇无奈的耸肩一笑，“爷爷说了，让大爷爷知道这件事后，一定要保密。”
    “原来是这么个保密法！”众人又是一噎。
    聂家三兄弟默默的低下头，用衣袖遮住脸。
    “无耻！”叶陌上抬高下巴，冷哼一声。
    许政衡却听的直点头，“还是聂震海想的周到。”
    他满脸赞同的夸奖道。
    这件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了，许政衡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点了点聂娇娇的小鼻头。
    说道：“娇娇，你回去告诉你爷爷，这个保密的想法很有创意。”
    聂娇娇捂嘴偷笑。
    许政衡随即脸色严肃道：“还有，关于秦老弟一家下放的事，我马上找人给他们平反。”
    “娇娇，你知道你秦外公一家有什么愿望吗？你可以告诉大爷爷，大爷爷马上帮他们实现。”
    许政衡目光深沉的看着聂娇娇。
    他不认回儿子，但他总得报答秦老弟一家对许凯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