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湖面，波光粼粼，荡漾着一片凄美之感。
    灰蒙蒙的天空与清冷的湖水连为一体，远远看着，让人有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刚到大西北，走到柳湖边的聂耳，被眼前烟雾缭绕，充满凄美感的柳树湖勾起了戏瘾。
    想起娇娇可能在大西北受的苦，聂耳不由悲从心底起。
    他站在柳湖边，美目含泪，泪眼含情，眸色之中带着几分悲凉凄惨，和对世人愤恨的控诉。
    聂耳把《窦娥冤》里窦娥被行刑前，含冤悲愤，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拿捏的恰到好处。
    他拿起三尺白绫，血溅白绫。
    聂耳撕心裂肺的对着湖面发下三大毒誓，为不公的世道，唱出最后一首挽歌。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
    “同志，你可不能寻死呀！”
    聂耳还没反应过来。
    就扑通一声，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推下了冰冷的湖水。
    聂耳落入湖水之前，惊出一身冷汗。
    他好好的在柳湖边练功吊嗓子，怎么就有那脑子拎不清的人，以为他要跳湖自杀？
    聂耳掉进湖里后心情郁闷。
    ‘你口口声声说不要我寻死，你还把我推下湖里。’
    落水前，他听见女青年吆喝着救他。
    落水后，聂耳悠闲的在湖里凫着水。
    看着离他不远处，女青年的身体在湖水中时隐时现，她不断的挥舞着双手，正在与湖水做拼死的搏斗。
    “救命！”
    女青年嘴里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呼喊。
    女青年根本不会水性。
    不会游泳还眼也不眨的跳湖里救人，聂耳凫着水，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他慢慢悠悠的朝着女青年游去。
    湖面上留下一道浅浅淡淡的涟漪。
    煞是好看。
    聂耳伸手拽住就要溺水女青年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湖水中，极其害怕绝望的女青年像一只狗熊一样，熊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差点拽着他一起沉入湖底。
    ‘生同衾，死同穴。’怎么感觉她要跟自己一起同归于尽？
    聂耳心里憋气。
    幸亏他水性好，反过来有力的制止住了女青年，拖着一直在水里瞎扑棱的女青年一起游回湖边。
    这女人真是太沉了！
    上了岸，这几天一直担心娇娇，吃不下，睡不好的聂耳，筋疲力尽累的晕了过去。
    幸福村，赵大全家。
    今天是大女儿赵芳去县里学习开拖拉机，毕业回家的日子。
    赵大全喜滋滋的刚打开门，准备去村头迎一下大闺女。
    门一开，“爸，”赵芳扛着个湿漉漉，脸色苍白的女同志回来了。
    赵大全一愣。
    赵芳赶紧说，“爸，这女同志掉湖里了，我给捞上来的。”
    哦！赵大全放心了，他点点头，大闺女是个热心肠的人，最爱干这种乐于助人的事。
    八成是跟闺女一起学拖拉机的女同志。
    大概学完了拖拉机去湖边玩，掉水里了。
    赵大全没放在心上，小芳从小心眼好，愿意帮助别人。
    赵大全笑呵呵的让开道，看着去县里学拖拉机，清瘦了不少的大闺女，贴心的说道：“小芳啊，你先把这位女同志安置好了，再去灶房里跟你妈打个招呼。”
    “你去县里的这段时间，你妈每天夜里想你想的抹眼泪。”
    “唉！”赵芳眼眶一红。
    扛着湿漉漉的聂耳直接去了灶房。
    在赵家，不光她亲妈对她好。
    她爸赵大全更是为了这次能让她去县里学拖拉机，一辈子老实忠厚，好说话的人，扛着烟杆子就去了县里。
    拍了一上午县长的桌子，才给她争取了这么一个宝贵的名额。
    十里八乡都盯着这个名额，里面的艰辛，她知道的。
    赵芳红着眼眶，踏进灶房。
    灶房里传来一阵肉香，赵芳吸了吸鼻子。
    “妈，我回来了。”
    闺女可回来了！黄香如心口一松，高兴的抬眼看去，哎呦妈。
    黄香如惊道：“芳，你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扛着个人回来。”
    湿漉漉的人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黄香如心里一咯噔。
    不会是小芳给失手弄死的吧？
    她这个闺女性格可是虎的很，小芳去县里学拖拉机这段日子，黄香如想闺女是不假，可她整天提心吊胆，更怕以小芳的性格，在县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妈，这女同志掉湖里了。”赵芳不乐意了，她妈每次看见她做好事，脸上都是些啥表情。
    赵芳眼神哀怨。
    好像她不是助人为乐，倒像是杀人为乐似的。
    “行行行，你赶紧扛你屋去安置好了，出来吃饭。”
    “一会儿你弟弟草根就回来了。”
    看闺女不乐意了，黄香如赔着笑脸，也知道冤枉小芳了。
    这孩子心眼是真的好，就是性格太毛躁了。
    黄香如挥了挥手臂，赶紧让闺女回屋换了湿衣服，等草根回来，一起吃饭。
    “唉。”
    跟她妈打完了招呼，赵芳急火火的把聂耳扛进自己屋里。
    赵大全盯了一眼大闺女急火火的背影，笑呵呵的也踏进了灶房。
    当年被老杠叔从黑矿救出来后，他就跟带着孤芳的黄香如一起安心住在了幸福村。
    孤烈士常年不在家，小芳长大后对孤烈士的印象也模糊了很多。
    灶房里，赵大全跟在老婆黄香如屁股后面，一起忙活着。
    他捅了一下灶火。
    后来呀，小芳生病，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一直叫着他爸爸。
    赵大全红了眼眶，孩子是想有个爸爸。
    他就应下了。
    当了小芳十六年的亲爸爸。
    “草根也快回来了吧？”赵大全抹了把泪，眼睛瞅了瞅大门。
    黄香如蒸着馒头，笑着点头，“快了。”
    小儿子草根今天也从营地请假回来。
    知道他大姐爱吃肉，说要从营地里用他的军贴买四个猪蹄子，和一个猪头回来。
    让他大姐过顿肉瘾。
    今天大闺女回来，一贯节约的赵大全大方的正八经整了几个硬菜，准备好好犒劳犒劳大闺女。
    老婆黄香如在边上一直乐的合不上嘴，他俩在灶房里忙活了一上午了。
    赵大全心里感念当年黄香如对他的救命之恩。
    黄香如也从心里愧疚姐姐黄素芬对赵大全的无情。
    和佩服赵大全帮理不帮亲，认死理的性子。
    他俩日久生情，就在幸福村成了亲。
    赵大全一直拿着孤芳当亲女儿疼，孤芳在他面前好像也忘了自己不是他亲爸爸。
    孤芳自愿改名叫赵芳。
    黄香如起锅，盛出炖好的鸡汤，灶房里香气扑鼻。
    黄香如眼里都是幸福。
    赵大全来来回回在屋里和灶间不停走动，眼神老往闺女屋里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