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润丰医院
作者:梦中羽   引虫师最新章节     
    “那不是笛子。”
    南宫藜坐在车上说道。
    没错,南宫三人组也是开着车来的,一辆红色的汉兰达,就停在村庄外面的山路边上,幸亏不远,因为我真的不想走了,也没力气走了,要我走着出山,八成没走百米就会完犊子。他们的车上的医药箱里没什么急救用品,只有一些酒精和绷带,南宫萍只好简单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宁子初虽然被我从阴阳路里拽回到了人间,但是他此时非常虚弱,南宫蒲粗略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好在并没有什么外伤。一上到车后座里,宁子初就沉睡过去,南宫藜和南宫蒲把他夹在中间,而南宫萍主动为我开车门,让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路上实在无聊,而且颠簸的山路摇得我伤口生疼,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主动和南宫三人组聊起了天。
    一路上,我把和保安部四个人在山里的经历细细的说了一遍,一开始只有负责开车的南宫萍跟我搭话,到后来,明明很好奇却又绷着脸的南宫蒲和南宫藜也忍不住跟我插上话。
    说到涂健阳的笛子时,坐在车后位上的南宫藜直接打断了我的叙述:
    “小太阳吹的不是笛子,而是胡笳。”
    胡笳我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只知道这种乐器自汉代已有记载,东汉末年,才女蔡文姬还曾写下一篇着名长诗《胡笳十八拍》以此描述她自己一生不幸的遭遇。
    南宫藜:“小太阳是我父亲的徒弟,一直以来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祖上有西域民族回鹘族的血统,而且他在听字门的修行了很长时间才出师……”
    南宫蒲见南宫藜对自己同门的看法如此粗略,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他说道:
    “涂健阳为人很友好,在听字门里,每个新人都是他先主动过去跟人搭话,总门内的各种规矩也是他教会我的,与人相处总是很平和,不管是在听字门还是在院里,我都没听说过有谁会跟他不过去,所以他才有了个外号叫小太阳。”
    南宫萍:“不止如此,涂健阳无论是对领导还是对同僚,总是有啥帮啥,从无怨言,虽说工作上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可是说也奇怪,同事之间,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就算没和他说,他也能一眼看破,不仅如此,他总能给人出点子,只要用上他的点子,困难也能迎刃而解,我就是试过,确实帮了我大忙,不过以他作为引虫师的能力,能调去保安部,还是让我有点意外的。”
    南宫萍的话明显添加了很多信息,她说完后,车里沉默了很久,我本来眼皮已经肿得厉害,可是蜿蜒的山路实在折磨人,每次想睡着,伤口就会被车子揺的剧痛。此时已是正午,大概再过两个小时,车子应该就能开出山里,此时的山间,空气清凉,鸟兽的吟鸣让人心旷神怡,好安静,真是好舒服,惬意之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将车窗放下,把头伸出窗外回头看去。
    “怎么了?”,南宫萍问道。
    我往车子后方看了许久……
    “没什么,就是太闷了,想透透气”,我回答道。
    南宫萍的车技实在不怎么样,好些急转弯的路段都是勉强开过去,有时候还需要南宫藜帮观察山路的宽度,要知道,这里的山路经常是一面青山,一面悬崖,但凡司机把握不好车速以及对路况判断有误,大家随时都有可能“升仙”。
    兴许是为了给自己放松,满头大汗的南宫萍开始播放起了音乐。这辆车的音乐都是老歌而且大都是邓丽君的作品,《从漫步人生路》到《在水一方》再到《甜蜜蜜》,一首比一首年代久远,虽说是数字歌曲,但车主很明显刻意还原了以前那种黑胶唱片的音质,不过这样的老歌,还确实是听复古音色才有味道。
    我们听着听着,转眼间已经能隐约听见城郊的工业发展区和那里传来的各种工业机械发动的嘈杂声。此时车里播放着《小城故事》,歌曲优美的旋律和邓丽君甜美深情的歌声让南宫萍也忍不住轻声哼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对抗黑云恶灵时,她步伐稳健,神情自若,可当司机时却慌慌张张,切切诺诺,坐她的车比坐游乐园的过山车体验感没什么差别,如今离开大山后,她又像没事儿人一样边唱歌边笑着开车,一副老司机的轻松模样,心态咋变化得这么快呢?
    此时是下班时间,工业发展区里的各种工厂里陆续出来一群群工人,我的肚子也开始饿的直叫唤,宁子初也醒了,南宫萍在一家专门吃饵丝的小餐馆外停下了车。虽说是家小餐馆,但却吸引来大量刚刚下班的蓝领同志,我们穿过一张张坐满人的大圆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有半边空位置的饭桌,于是赶紧坐下。
    可能真的是太饿了,反正我觉着这里的饵丝味道还真是比我在其他地方吃过的都要美味,饵丝爽滑,汤头鲜亮,连吃三大碗也不嫌撑。饭后才想起来,我的手机早没电了,微信支付是没法子,好在南宫蒲这次够大方,把整桌人的饭钱都包圆儿了,这可把拼桌的那几个工人同志给高兴坏了,临走时一个劲儿给南宫蒲道谢。
    宁子初精神有些恍惚,饵丝也没吃多少,说话也不怎么流畅,我们没敢多逗留,直接上车继续出发。我觉得自己是吃得太撑,胸前的伤口吃饱之后更疼了,血液又开始从绷带里渗出,可车里已经没什么医药用品,我只能忍着。
    “还有多久?”,我问南宫萍。
    南宫萍并没有理我,而是继续哼着歌。
    “大概五个小时吧!” 南宫蒲回答道。
    我:“才五个小时?去哪里只要五个小时?我记得去离这里最近的机场应该也要八个小时才能到。”
    车里再没人回复我,只有南宫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哼这小曲儿。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南宫三人组越是沉默,我就越觉得他们必定有什么瞒着我,可是如今的我如同半个废人,苏饶给我的内息也用得差不多了,又是在车里,这人生路不熟的,还能怎么逃?
    算了,饭口真是困得要死,睡吧……
    我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胸前的伤口就开始疼痛起来,不是一般的疼,感觉像是被无数细小的怪物撕扯着皮肉,钻筋挖骨的痛感传遍全身。
    “啊!”
    我大喊一声,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病床上,床边一个女护士正淡定的收拾着推车里的药物。
    “嗯?醒了?”
    女护士看了下我,继续说:“你最好先躺下来缓一缓,注意左手,还挂着药水呢,我去通知一下医生。”
    左手确实有些疼,低头看了下,有点回血,胸前的绷带应该是刚刚换的,依旧刺疼的厉害。
    恍惚间,感觉右边有人正盯着我,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你总算醒了。”
    宁子初坐在他自己的病床左边,两条腿惬意的吊晃着,他和我一样穿着病号服,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绷带,不过胸口处贴着四个类似心电图的线,这些线连接着床边放着的一台一米多高的箱型装置,装置上的屏幕显示着各种看不懂的数据和线条。
    我看着这间不大的病房,确定不是天地有福,因为这里有窗,就靠在我床左边,透过窗沿能看到楼下的街道和车流,窗台上放着一盆植物,我从未见过,像是叶子像兰花的叶子,不过更窄一些,而且叶脉上有着金丝一样的纹路,花朵像一张红唇,没错,女人抹了口红是嘴唇,不过比人嘴大的多,至少宽度有二十里面,红唇微微开着,像是要准备诉说,此时的阳光正好照进房间,天上万里无云。
    “这是什么怪草?”,我问宁子初。
    宁子初摇摇头。
    我继续问道:“那这是哪儿?”
    宁子初:“润丰医院,南宫家的老三,南宫浪的产业之一。”
    我一拍大腿,说道:“就知道!他们三个根本不是院里派来支援我们的!”
    宁子初苦笑道:“你行,我来这整整三天才清楚这点。”
    我吃惊道:“整整三天?那我睡了多久?”
    宁子初摸着自己眉头上的伤疤,说道:“不太清楚,反正我是前天醒的,那时候你还在睡着,谁都叫不醒。”
    “算上今天,你睡了八天左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房间,男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医生,那中年男人头发梳着标准的三七分,头发夹白,脸上很干净,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睛不算大,单眼皮,但是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身材出奇的好,就算是穿着白大褂和白衬衫,也能看到他凸起的胸肌。
    中年男人后边跟着的小年轻则是一头卷毛,看样子应该刚刚二十出头,眉毛浓浓的,也是单眼皮,四四方方的大脸蛋正看着我和蔼的微笑着,白大褂里似乎穿着一件蓝色的,胸前印着超人图案的体恤衫。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他走到我跟前,拿着电脑划拉几下之后才对我开口说道:
    “嗯,没什么大问题,胸口的伤口恢复还行,不过没那么快痊愈,其他的伤口都比较浅,问题不大,不过我们从你胸口上的伤口里边取出了这个。”
    年轻男医生递给中年男人一个不大的玻璃罐子,中年男人举起来,透过阳光,我看见罐子里有五条黑色的小东西,是火斑蛭,它们已经吃得胖乎乎的,蠕动起来像一条条怪异的蝴蝶幼虫。
    中年男人:“普通的火斑蛭一般只会吸附在人的皮肤外边啃食鲜血,要是遇到引虫师,它们还会吸食引虫师体内的内息,被它们啃食的人起初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这些火斑蛭吃饱喝足脱离人体掉落之后,那些被它们啃食的人就会出现血流不止的伤口,不仅如此,这些伤口还会有如碳火灼烧那般的剧烈疼痛,目前我们医院也没有更有效的止血药物来治疗,对于这种特殊的痛感,也只能给病人用上麻药才能缓解,好在这东西小得很,伤害不算大,并且一般三天左右的时间病人的伤口就会自然愈合,可从你体内取出的这些火斑蛭就有意思了,它们竟然会钻到你的伤口内,啃食有毒和被感染的腐肉,并且似乎还会释放一种能有效止血的毒素,我猜这些火斑蛭应该是被你孙三师叔用药物精心调养过的,有趣,很有趣,改天我得亲自去问问他方法才行。”
    我注意到中年男人胸前的身份牌清晰的写着院长:南宫浪。
    “有劳了,南宫院长”,我说道。
    “呵呵,不用谢,应该的。”
    南宫院长微笑着将装着火斑蛭的玻璃罐子重新交给后边的小伙子,这小伙子胸前的身份牌上也写着他的名字,南宫芽。
    好家伙,又是一个姓南宫的,他俩的都眼睛那么像南宫藜和南宫蒲的。南宫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南宫浪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说道:
    “你眼睛很像你母亲。”
    这话听着新鲜,从小到大,别人只会说我长得像我老爸,从没什么人说我哪儿和我妈很像,如今可谓是大姑娘上花轿,还真是头一回。
    我:“南宫院长,你认识我妈吗?”
    南宫浪没回答,而是刻意换了个话题:
    “你爸爸最近还好吗?”
    我:“前几天刚和他分开,还行,老样子,不怎么爱说话,说的我也不太懂。”
    南宫浪听我这么一说,把他给逗得哈哈大笑:
    “我每次和你爸说话心里就会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一直不懂该怎么说,现在想想还确实是你说的这样,不亏是父子,你总结得很到位!”
    我想到天地有福归我爸管理,索性问道:
    “这里……是天地有福的分部?”
    南宫浪还在呵呵的笑着,他身后的南宫芽说道:
    “我们是私立医院,这不归极珍院管理,和天地有福也不存在隶属关系。”
    “不过倒是偶尔也会和你们天地有福合作一些医疗项目,我跟你父亲沈焕也算老相识了”,南宫浪补充道。
    我:“私立医院?你们不是引虫师?”
    南宫浪的笑容变得神秘起来,他说道:
    “我们这的医生有一部分也会引虫之术,他们,额,对,就是你们所说的布衣。”
    南宫浪的话听得我有些蒙圈,我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南宫芽在南宫浪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南宫浪就简短问候了一下我,说已经有空再聊,然后转身离开,留下南宫芽,继续查房。
    在给宁子初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对照机器观察了一下数据后,南宫芽对宁子初说道:
    “恢复得挺好,身体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三魂有些不太稳,没事,比之前好多了,继续留院观察几天,然后积极配合治疗,能会好的,放心。”
    “你们还能检查出人的三魂七魄?”,我问南宫芽。
    南宫芽似乎料到了我会这么问,他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敢用上生魂走阴,你也真够大胆的。”
    我:“嗐,其实怕得要死,可是没办法,当时的情况只能铤而走险了。”
    南宫芽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你幸运,要知道我们这几乎每年都会接收到因为生魂走阴失败而半死不活的病人,他们虽然都是布衣,但很多可都是引虫多年的老手,这种记载在《妖典》里的东西最好还是别轻易尝试,不过话说回来,消除祟鬼咒,生魂走阴确实是个好办法。”
    又是《妖典》,从泰风穴里第一次听师父说到,再到现在,这部书籍似乎总是围绕着我的生活,它到底是什么。
    我刚想问南宫芽,却被他先开口打断:
    “那四空行者我也有听闻,山鬼的人,据我所知,他练的好像叫……哦!对,叫他自在天化魔,对,是这个,来我们这的布衣,也有和他遭遇过的,每次我问道他们,四空行者的事情,他们都是一脸惊恐,不想多提一句半句。”
    “确实可怕……”,我摸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宁子初看着我,目光清澈,他说:
    “沈放,谢谢你,本来应该我保护你的,结果却成了你救了我,实在惭愧。”
    被宁子初这么突然起来的感谢,我一时间心里有些尴尬,不仅是不好意思,还有一些暂时说不透的想法。
    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南宫萍、南宫蒲、南宫藜他们,要不是他们及时赶来,我和你怕是早完蛋了。”
    听到南宫三人组,宁子初却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我,眼神充满了疑虑。
    南宫芽似乎发现了不妥,他及时岔开话题道:
    “果儿姐啊,她可是你们五门七杰之一,她肯出手相助,也是难得。”
    我:“对了,他们几人呢?”
    南宫芽:“哦!他们啊,这几天也累坏了,现在正在后边楼下的食堂吃饭,反正你现在可以允许下床活动了,要不你也去?”
    我摸了摸伤口,咦?竟然不疼了。
    “行,反正我也饿了”,我说道。
    南宫芽叫来了一个护士,让她带着我坐电梯下楼,走了大概不到五十米,我们就来到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