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保姆与逆鳞
作者:梦中羽   引虫师最新章节     
    “视肉?就就是视肉?”
    南宫蒲又惊又奇的看着那个似人非人的女子问道。
    南宫藜:“我赞同果儿姐的说法,这东西八成就是视肉,其实视肉也是肉灵芝的一种,极为罕见,肉灵芝三百岁为封,五百岁为视肉,一千岁为太岁,不同年岁的肉灵芝,颜色、状态和发出的声响都不一样,咱们眼前的这只,虽能自主行动觅食,但通体褐色,木质纹路隐现,还有,通过它身体发出的声响可以得知,其尚无完整的五脏六腑,整体形态胜于封而低于太岁,错不了的,这东西就是视肉。”
    趁那只视肉还没搭理他们,南宫蒲腾出一只手来,从腰间拔出手电筒照向这一大片区域,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死尸,他们全被被视肉吸食得只剩下皮包骨,但从面部骨相还是能判断出其中的很多尸体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些钻地龙的手下,而那钻地龙的死相最为渗人,他的四肢都没了,从伤口上看不像断裂或者被咬掉,更像是从内部炸开,炸碎的,他的肚皮上千疮百孔,脑袋顶上也是如此,他所躺着的地面一侧,是一片血水碎骨,在那之上放着一把工兵铲,想必那钻地龙在死前还在顽抗的与视肉拼命。
    “它为什么会化作人形?”
    南宫藜不解道。
    南宫萍眯眼看着那视肉的人形部分说道:
    “你们还没想起来吗?这女人的样子……”
    南宫蒲皱着眉头,脑子努力的回想着女人熟悉的相貌似在哪里见过,没过多久,只见他“啪”的一跺脚,激动的说道:
    “是……噢……我想起来了,她,她是阿弗的女友穆洁!”
    怎料,南宫蒲这一跺脚,那女子竟痛苦的尖叫了一声,之后,她转头看向南宫蒲他们,目露凶光。
    南宫藜把电筒光照到南宫蒲脚下,发现这小子刚刚激动的那一跺脚,正正好踩到了他脚下视肉延伸出来的一根触须之上。
    女人操纵着树根般的下半身转向南宫蒲他们,那些还在吸食尸体血肉的触手纷纷拔了出来朝南宫蒲他们扎去。
    “闪开!”
    南宫藜用身体撞开南宫蒲,她已早早唤出阮琴,眼看数十条触手就要扎向她,可她却依旧面若寒冰。只见南宫藜的葱白玉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揉筋曲急促的旋律从琴弦迸发而出,就在数十条触手离南宫藜的身体不到一尺距离之时,这些触手全都停止了移动,僵直的指着南宫藜几秒后,这些触手竟开始自动给自个儿打了个死扣,又被一双双无形的双手给交织在一块互相捆绑成了一坨线球。
    女人痛苦得表情扭曲,她张开双臂嘶吼一声,那攀爬在石柱上的本体又生长出更多的触手朝南宫藜刺去。
    南宫藜继续弹奏着揉筋曲,那一根根触手均被其扎在了一块儿,可好景不长,女子双手握紧拳头,硬生生的将自己被南宫藜包扎成线球的触手炸开,几声爆炸声过后,视肉是血液四处蹦飞,一坨坨线球在炸裂之后,新生出更多的触手,虽然这些触手比之前的细得多,但进攻速度却更加迅猛。
    面对更多的触手的进攻,南宫藜和南宫蒲左右跳闪避开,南宫藜怀中阮琴变换了曲目,断邪曲在这虚无空间之中回荡,南宫藜以虎绕山林步法一点点靠近南宫蒲,那每一根企图扎向她的触手,纷纷瘫软坠地,却又再次分裂成更多的,更细小的触手再次发起进攻。
    南宫蒲由于背着南宫萍,因而无法腾出双手吹奏子母埙,只好以金豹游山步借着身边的石壁和石柱游身而上,踏步飞檐,走壁横飞。
    自从听字门被南宫辽统一整编之后,南宫家把听字门的一切非乐曲招式和秘术几乎全部封印,从而此门派的引虫师只能通过自己合神兽的所变化成的乐器所演奏出的曲目进行对异虫的驱引。为了更好的利用乐器驱引异虫,南宫辽取众之所长,去繁从简创造出了乐舞十一步,即十一种配合乐曲攻防效果的轻功步法,其精妙程度,步法种类堪称五门步法第一。
    南宫蒲所施展的金豹游山步,是南宫辽专门针对洞穴和山峰以及小巷路面不平,空间或狭小或陡峭的环境所创造出来的。虽说不像虎绕山林那般似攻而防,似防而攻,行踪难测,但却更为灵活矫健,在速度上更胜一筹的同时,却又更为彰显随机应变,要隘在于通过听力,预测出敌人的动向,在敌人进攻的同时迅速找到躲闪的空间,并且利用撤退空间的环境优势,减弱敌人的下次进攻力道和精准度,此步法为乐舞十一步中的入门步法,也是南宫蒲的最拿得出手的功法之一,当初为了学成此步法,他可没少吃苦头,至今后背还有自己父亲用藤条抽打到伤痕,不过如今看来,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南宫蒲脚尖在石壁之上行如骤雨滂沱,一次次精准预判到了触手的进攻方位,使那些触手击打在了石壁上,将岩石抽打碎裂,其实南宫蒲此时心中即紧张又害怕,但凡算错一步,自己和自己背上的果儿姐兴许就被这数不尽的,大小粗细各异的触手给打包带走,他努力的调动着下丹阳里的内息,一点点谨慎的灌如自己的双腿和腰身,促进自己身体的肌肉筋健变得更加柔软的同时更加富有韧性。
    “让自己变得像猫一样……让自己变得像猫一样……”
    南宫蒲嘴里碎碎念叨着,这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理论窍门,每次施展金豹游身时,他都会不自觉的这样提醒自己。
    他背后的南宫萍欣慰的笑出了声,南宫萍附身在南宫蒲的耳边说道:
    “要是涛叔叔此时在场,看见你能将金豹游山步运用到如此熟练,想必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
    “呵,幸好我爸他现在不在国内,我这几年总算是自由了!”
    南宫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看到南宫蒲眼角流出一滴泪珠,南宫萍挺起身子,唤出二胡,配合着南宫藜的进攻,演奏出了一段段风刃曲。
    南宫蒲看到自己眼前的那些触手,早在三尺开外,无论粗细,全都被南宫萍的风刃曲像切萝卜似的斩成了十几段,而自己脑子根本跟不上南宫萍的二胡曲调之变化,还没等他看清触手的进攻方向,触手便已经被风刃曲的无形利刃斩落成泥,南宫蒲心里暗自感叹道:
    “伤成这样还能把风刃曲演绎得如此精准纯熟,果儿姐不愧是五门七杰之一!”
    南宫萍边拉着二胡边对南宫蒲说:
    “小蒲,一点点移上去,跟上小藜身边,小藜这么打下去,就算能驱杀视肉也会大量消耗她的内息还有体力,本来这里就氧气稀薄,咱们仨可不能再垮一个了。”
    南宫蒲见南宫萍把自己身边的触手尽数斩断,趁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重新长出时,他从石壁上一跃而下,脚尖如踏过池上莲花那般轻盈迅捷,一次次避开地面上爬行伺机报复的视肉触手,已最快的速度来到南宫藜身边。
    南宫蒲以南宫藜为中心施展金豹游山步,南宫萍则巧妙的将风刃曲的无形利刃萦绕在南宫蒲和自己身边,使得南宫蒲的每一次移动都变成了肉人收割机,将企图偷袭南宫藜的触手纷纷斩下。
    南宫藜的断邪曲将大量向其进攻的触手由内而外化为灰烬,可即使是这些已经碾作泥尘的灰烬不再能重生,依旧有大量的触手前仆后继的向他们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直到南宫萍变奏风刃曲的音调之后,那无形的曲中利刃顿时由席卷细小刀片的风波变成了纵横交错,大开大合的霸道尖锋,这一道道无形尖锋源源不断的在洞穴空间内,十方之向,毫无遗漏之地,反复回荡与洞穴之中斩尽一切邪魍。
    南宫蒲:“不行啊,果儿姐,你的风刃曲就算把整个洞穴里的触手都斩碎了,它们还是会重生,擒贼先擒王,咱们上去,把那女妖精和它的本体都砍了!”
    “不!不用,你就这样游走,管用!”
    南宫萍回绝道。
    正当南宫蒲不知南宫萍寓意何为之时,他发现这些触手在南宫萍的风刃曲的劈砍之下,分化重生的触手都变得细如发丝,这些细幼的触手虽攻势凶猛,但就在它们刺向南宫藜身前一尺开外的时候,南宫藜的断邪曲曲调急促到了急雨狂袭的程度,南宫蒲感受到,这断邪曲的音波就像一枚正在爆炸的炸弹,以半球形的能量波向外辐射,须臾之间,南宫蒲视线范围内的一切触手,尽数化作灰烬。
    那个下半身与视肉相连的女人捂着耳朵,痛快的尖叫着,刺耳的叫声甚至盖过了南宫萍的风刃曲和南宫藜的断邪曲。眼见身边已无触手威胁,三人赶紧放下手头的攻防之势,双手死死捂住各自的耳朵。
    当女人的尖叫声停下后,三人发现女人和视肉都已没了行踪。
    南宫蒲深吸一口气,叹道:
    “我去,总算是赶跑了……”
    南宫萍撑着身子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空间四周之后,才放心的靠在南宫蒲的背上,笑着对南宫蒲和南宫藜说道:
    “小蒲,小藜,幸亏有你们,干得不错!呵呵……”
    南宫蒲小脸一红,说道:
    “嗐,果儿姐,还得是你,咱们听字门也只有你能够将风刃曲演绎到这般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境界,要不是你的攻击速度和力道碾压视肉的再生速度,我怕是早就成了视肉的肥料喽!”
    南宫萍:“你这话说的,要不是小藜将断邪曲演绎得如此精练,咱们啊,都得成那视肉的肥料,是吧,小藜?”
    南宫蒲和南宫萍看着南宫藜的背影,发现她似乎并不想面对他们两人,这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单是看南宫藜的后背,南宫蒲便知道,这丫头硬颈的臭毛病又犯了……
    “小藜?怎么了?是哪儿伤着了吗?”
    南宫萍语气亲和的问道。
    眼见气氛不对,南宫蒲连忙压低声音对南宫萍劝阻道:
    “果儿姐,别,这时候咱千万别搭理她,否则……”
    “否则什么?”
    南宫藜缓缓转过身说道。
    看见南宫蒲和南宫萍都不再说话,南宫藜横着眉,冷着脸继续对南宫萍问道:
    “果儿姐,你伤得这么重,还能把风刃去演绎得如此绝妙,咱们听字门也只有你能做到,就连那李涵章哥哥,看到刚刚那一幕怕是对你也得望其项背吧?”
    坏了,坏了,坏了……
    南宫蒲此时心中真是慌得紧,这听字门的人,不,整个院里的人都知道,李涵章可以说是听字门掌门南宫澜钦定的入赘女婿,所以李涵章和南宫藜迟早结婚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可这李涵章偏偏与南宫萍有着似粉似红情慕,这件事情虽然院里的人都清楚,但碍于南宫澜的面子,大伙儿都不敢明说,而两人的这段不能公开的关系,即是两人的痛楚,也是两人的逆鳞,所以听字门的人也好,院里的人也好,就算是老周也不会在他俩其中一方的面前去提起另一方。
    “死丫头,这个时候抽什么疯?”
    南宫蒲在内心暗暗的骂道,当南宫藜提到李涵章时,他明显感觉到双肩被自己背上的南宫萍用力抓了一下。
    “咱们走吧,谁知道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咱们。”
    南宫萍克制着复杂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与往常无异。
    正当南宫蒲刚要抬脚时,南宫藜用透着怒火的语气对南宫萍问道:
    “视肉而已,刚刚你明明可以直接用断邪曲秒杀它,为什么要用风刃曲?还要刻意降低曲调的功力?”
    南宫萍没有回答,而是把头靠在南宫蒲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哎,果儿姐,你这又何必呢?”
    南宫蒲叹息道,正因为南宫萍总是偏心照顾听字门的人,而南宫藜又是这种爱逞能的臭脾气,在两人几次外勤的均因如此导致任务发生意外后,院里便再也没有将两人分配到一起执行外勤工作。
    见自己没有得到回应,南宫藜继续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南宫蒲,不需要你来当保姆给我喂食儿!”
    “死丫头,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南宫蒲因自己无端被南宫藜语言攻击而恼火起来,这丫头,一旦生气就会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语言伤害,从小就这死出!
    毕竟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南宫蒲压着心里的火,对南宫藜劝道:
    “咱先走出去,果儿姐说得对,谁知道前面还是什么东西等着咱们,还是多保留点力气吧!”
    此时的南宫藜根本听不进去一点,她大声喊道:
    “果儿姐,果儿姐,你就知道依靠她,她做什么你们都认定是对的,你们都这样认为那是你们的事儿,少在这儿恶心我!还是你爸说的对,就你这样儿,这辈子都长不大,注定是喝奶的命,巨婴!”
    “南宫藜你闹够了没有!”
    南宫蒲再次呵斥道,尽管此时的他心里百感交集,但现在活命最重要,不能闹情绪,这样只会白费力气,南宫蒲在内心不断的提醒着自己。
    三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僵持着……僵持着……没人挪动脚下一步。
    直到奥托的虚弱呻吟声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过去看看”
    南宫萍对南宫蒲说道。
    两人来到奥托身边,他们看见奥托无血色的皮肤上冷汗直流,身体也在不停的打着寒颤,眼睛翻着眼白,嘴角还不停的吐着泛绿的唾沫。
    “看样子,像是中毒了?”
    南宫蒲说道。
    南宫萍让南宫蒲放她下来,然后她附身靠近奥托,几秒过后,她对南宫蒲说道:
    “他不是中毒了,而是体内有东西,听着应该是在肺里,像……像是一只或者一堆的小昆虫。”
    南宫蒲一听到是昆虫,立马转身冲南宫藜喊道:
    “小藜,快过来!奥托体内被寄生了昆虫,这儿事儿你最懂!”
    看着南宫藜还是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动,南宫蒲继续催促道:
    “丫头,这可是一条人命,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看看!”
    此时的南宫藜还在气头上,又怎会听得进去南宫蒲的话?
    南宫蒲看着这死丫头还是这么死脑筋,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于是他用平和的语气继续对南宫藜喊道:
    “从龙鳞谷到双鹰村再到这个鬼地方,你是为了什么?咱们是为了什么?你是为了你父亲,奥托是为了找到他父亲,你真忍心看他死在这儿?”
    这南宫藜果然吃软不吃硬,听到“父亲”这个词儿,她的身子动了动,接着一步比一步快的走到奥托跟前。
    她闭上眼睛,调动身体内息再次触发听力,仔细的听了一遍奥托的身体,说道:
    “果儿姐说的没错,奥托的体内是有虫子,而且不知一只。”
    说完,她解开了奥托的衣服拉链和扣子,将自己的右手按在奥托的裸露出来的胸膛上。
    南宫蒲和南宫萍看到奥托的胸膛,一根根发黑的经络和血管在他起伏不定的呼吸下层层爆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看到南宫藜闭着眼睛,汗流浃背,南宫蒲和南宫萍都不敢说话,呼吸也尽可能小声,生怕打扰到南宫藜对奥托的治疗。
    南宫蒲看了下手表,整整一个小时,南宫藜才缓缓睁开眼睛,在奥托的鼻腔里流出两条黑色的液体。
    “是毒液吗?”
    南宫蒲问道。
    南宫藜让这些黑色的液体流到自己按在奥托胸膛的手背之上,然后轻柔的让手离开奥托的胸膛,反手掌心向上,黑色的液体听话的从手背聚集到了她的掌心里,她说道:
    “这不是毒液,而是蜚虫,它们一般寄生在山里蚊子的翅膀下面,常人肉眼根本看不到它们,蚊子吸血,它们便吸食蚊子的血,算是一种寄生虫,这里的蜚虫常年被洞穴里的煞气所侵,自然有了毒性,奥托之前应该不小心打扰到了这些蜚虫的休息,才被蜚虫所寄生于体内,还好,基本都排出来了。”
    说完,南宫藜将掌心里的蜚虫往石壁上全部放生。
    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奥托微微睁开眼,他指着洞穴深处的方向,虚弱的说道:
    “那女子……那女子说往那边走……”
    “谁?哪个女子?刚刚那个吗?”
    南宫蒲问道。
    奥托摸着自己脑袋,迷糊的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一个女子说的,往那儿走,就能见到我的两个朋友……”
    “朋友?还两个?谁呢?”
    南宫蒲继续问道。
    奥托低头自言自语道:
    “一个废了一条手臂,一个手臂能冒出红色的丝线……”
    南宫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南宫蒲扶起奥托,让他指明路线,然后南宫再次背起南宫萍,南宫藜搀扶着奥托,四人朝洞穴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