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只在怀南侯府住了四天,这期间除去祭奠王氏外,还去一趟平西侯府,带着孟绾去拜见平西侯爷与夫人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商议他们的大事去了。
让孟绾意外的是,孟维居然也被周钰带了去,而且在平西侯府,孟绾第一次见到了周钰口中的那位“林爷”。
她原本以为林爷是一位年纪如同齐叔的人,而身份应该是他们支持的那位的幕僚或是长史。她曾在脑海中刻画出林爷的模样,穿着长衫,头发灰白,长相消瘦,气质绝佳,一边说话一边捋着胡子,一脸文人书生的样子。
只真正的林爷让她大吃一惊,居然这样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且相当俊俏,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极有气质。
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温柔好听,上下打量她几眼后,带着温柔的微笑道,“果然不同,想着延允自打与你定下亲事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还在想他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果然没说大话呀。”
周钰笑得一脸得意,“林爷放心,青儿很聪明,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您尽管吩咐。”
林爷只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一句。
那天在平西侯府,她们待到很晚,周映容与孟绾一直在岳震的院子里,由岳三奶奶招呼着。
岳三奶奶,也就是武英伯府的魏大小姐此时已怀孕七个多月,并没有这个月份孕妇的那种臃肿,小小的一张脸挂满了幸福。
岳震前妻留下的女儿看上去与岳三奶奶关系十分好,极有礼貌地给周映容和孟绾行礼问安,孟绾把一串玉石手串送给她时,也是大大方方地接过,不见一点扭捏。
孟绾感叹,同样是做续母的,瞧瞧人家魏迟,再瞧瞧胡氏,真是没有可比性呀。
孟绾后来才知道,原来周映容瞧好了岳震的这个大女儿,想着再过两年聘给自己做大儿媳妇。
孟绾对这种古代打小定亲的习俗真是不赞同,孩子那么小,先不说将来长成什么样子,单单是习惯秉性都不知道,就这样绑在一起,若是互相喜欢还好,若是象周易恒与王氏那样,岂不害了女孩一辈子。
所以,等她有了孩子才不要定这劳什子亲,再者古代孩子夭折率实在太高了,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若是定了亲却没活到成年,留下的那个必会被人扣上克夫,克妻的帽子。
从平西侯府回来的第二天,周钰就先回了王府,孟绾也知道自己这个对月是住不满一个月的,王府也有太多的事等她,但为了不让胡氏怀疑,她还是决定最少也要住上十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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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钰与他那几个所谓的狐朋狗友喝了酒,又去了花月楼听了几曲。那几个人找了两个妓子陪着睡在花月楼,周钰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来。
刚回来那两天,因为孟绾不在家,他也不往内院来,只在外院休息。今天酒喝的有点多,明福去把马牵回马厩,自己进得大门,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厮扶着就送进二门来了。
回来也行,孟绾好几日没在家,自己也想的厉害,瞧不见人,搂着被子睡一觉也是好的。
天色已晚,樊妈妈提着气死风灯笼站在廊下,见着周钰脚步踉跄地进了院门,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周钰努力地睁了睁眼睛,今天这酒属实喝得有些多,一边他是为了应付那群人,打消他们这么久也约不出去自己的疑虑。另一方面他怀疑那酒定不是好酒,以往喝这些并没有这样不舒服过。
待看清来人是樊妈妈后,周钰呼出一口气来,“怎么还没,还没睡?”
樊妈妈扶着周钰上了台阶,“想着二少爷好几日没进内宅了,不放心出来瞧瞧。”
周钰点点头,借着樊妈妈手上的力道推门进房。
以往两人在家时,虽然不允许丫头不经传唤就到东屋来,但她们都会呆在西屋随时等着通传,只今天自己回来却没见人迎上来。周钰拍了拍脑袋,想着必是天色太晚,大家都睡了,于是特意放轻了脚步。
“二爷稍候,老奴煮醒酒汤来,再打两桶水,您洗一下。”樊妈妈先是把东屋内室的宫灯点上,又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周钰。
周钰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不耐烦地挥挥手。
樊妈妈退了出去,没一会端了醒酒汤回来,周钰已脱了斗篷和棉袍,歪在椅子上,脸上泛起潮红,眼神空洞地瞧着门口。
喝了樊妈妈递来的醒酒汤,心里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回内宅了,都是那看门小子把自己扶了过来。
樊妈妈看着周钰的样子,轻轻关了内室的门,转身出了正房,刚刚走下台阶,西厢房第二间屋子的门打开,一个女子裹紧了身上的夹袄,看着并没有关严的上房的房门,脸上泛起红润。
“樊妈妈,我现在过去?”
樊妈妈看了一眼打扮娇艳的女子,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的,“妈妈放心,今天这事不管成不成都与您没有关系,而我也会感念您的恩情。只今天是个机会,咱们等了好几天,二爷才回了内宅,错过今天,等着二奶奶回来了,哪里还有机会。到时,二奶奶再与妈妈......我实是瞧不下去了。”
樊妈妈听得这话,闭了闭眼睛,“去吧,看你本事了,她们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醒的吧?”
“是,妈妈今日的大恩大德,春桃必做牛做马报答。”
“去把那担水提进去。”
借着院子里被风吹起的灯笼的光影,攀妈妈瞧不出神色的脸上忽明忽暗。
春桃紧张的大冷的天手心都冒着汗,想着刚刚接到的消息,说是二爷往内宅来了,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从二奶奶走后,自己在樊妈妈身上费的唇舌,还有这么多天的准备和使出去的铜板没有白费,今天终于让自己等到了。
走到上房台阶处,春桃扭头瞧了瞧静悄悄,黑呼呼的院子,咬了咬牙上了台阶,轻轻推开门。
樊妈妈看着春桃进了上房,哼,二奶奶,莫要怪我,是你不吃敬在先。好歹我也是二少爷的奶妈妈,可你却半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月的时间,不但你自己成为府里众人嘲笑的对象,还让我失了权力和面子,这个场子我总是要找回来的。
又抬头瞧着东屋,二少爷,老奴也是为您好,春桃原本就是给您安排的通房丫头,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您与二奶奶已过了新婚一个月,二奶奶若是明白事理的,人虽然没回来,话也得带回来,给春桃开了脸才是,哪能让成了亲的您还要在外头......
樊妈妈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春桃成功了自然好,恶心了孟绾又让自己舒心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削削孟绾的锐气,她这也是为了二少爷着想不是。
如果没成功,可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说春桃断不会推到她身上,就是扯上她,她也会推个干净,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知道。
还有那个孔妈妈,哼,什么玩意,二奶奶走了几天,她就在院子里指手划脚。自己不就是没第一时间去取这个月的月例嘛,让谢妈妈催了两遍,就巴巴地让人去取了回来,这叫什么事,二奶奶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这院子里的银钱可是归她管着的。
不弄出点事叫你们头疼,你们是不会知道我的厉害的。樊妈妈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