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老奴数了数,世子夫人给了两千两呀。”孟绣看着奶妈妈激动的样子,着实一愣,她虽然瞧着那银票厚厚一摞想着不会太少,实没想到会这样多。
孟绣想着刘氏与孟绢送来的添妆,说什么是按西北那边的习惯准备的,一准用得上。还说什么大的物件就不给她备了,也不好装车,这些小东西又轻巧,又好用,把家安置起来后,倒不用再置办了。
哼,西北习惯的用具,还用得着你们娘俩巴巴在京里准备,我自己不会去西北再置办吗?瞧着那满满一箱笼,什么木质的碗勺,劣瓷的托盘,还有铁不铁铜不铜的各种小摆件。末了,掏出两百两银子似千斤重一般塞到她的手里,还告诉她,莫要不舍得花用,若是银子不够使了,只管去寻孟海,百八十两倒个短还是没问题的。
呵,百八十两,堂堂一位正四位的忠武将军,一出手就是百八十两,真是大方呀。人都说过了河再拆桥,这三房还要用自己牵着吴正达呢,这会子就不屑装下去了,好歹要用人,你得拢住了才是呀。
孟绣站了起身,把孟绾和孟绣送给她的添妆都打开来看,孟绾的虽然不是顶好,却是分量十足,而且不是很显眼,用她的话说无论是自己戴还是拆了赏人或是换银子都是可以的。
孟绮的就更贴心了,全是药材。她是这样说的,“原本成亲不该送这个,你全当我并不因为你成亲才送你这个的。我想着那西北你去了,水土一定不符的,提前预防起来是正经。再说,人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那边寻药一定不会比京城方便,所以,林林种种我给你多备了一些,还有那药丸子,都是去京药铺子上配的,更有几种是宫里带出来的。”
孟绣看着那一个个瓷瓶,上面写着六味定黄丸、二妙丸、参茸膏等等,更有两盒阿胶补血膏。
孟绣轻轻地抚摸着那阿胶补血膏,心中的那个决定越来越清晰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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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慢慢地往善知堂走去,漫天的雪花里,两人鲜艳的斗篷如同在天地间盛开的鲜花,煞是好看。
“真没想到,四哥居然不去送嫁?”孟绮低声道。
四少爷孟经是二房嫡长子。
“嗯,听母亲说是四哥学业太忙,这一走最少得两个月,怕耽误的太多,影响明年的府试。”
孟绮轻呵了一声,“就他?考了多少年了,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儿子都满地跑了,还在考秀才,让人笑掉大牙。就算是四哥去不成,那五哥呢?他也是二房的,总要有一个送嫁的吧?”
孟绾摇摇头,她对这位二房的庶子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到了外头能认出来已是难得了。“谁知道呢?母亲说这不关咱们的事,少去打听。”
孟绮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去年孟绮落冰的那个小水塘,孟绾站住,孟绮跟了上去站在她身边,瞧着那冰封的水面,谁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孟绾轻声道,“你知道的挺多。”
“什么?”孟绮先是一愣,随即好似反应过来,低低地一笑,“你是指吴正达的事?听王爷提过。”
孟绾怎么可能相信这个,瑞王是皇子中最不起眼的,听说平日里只安心经营自己的生活,从来不关心政事,更别提这种军中之事了。就算瑞王身后是太子,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但他也不可能说与孟绮听。
“不独这一件,说实话,自从你去年在这里出了意外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除了你还是你,其他的都不同了。”孟绾转过头正视着孟绮。
孟绮先是吃惊的样子,看着孟绾认真的表情,随即一笑,思索了一下道,“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么不会变呢?难道继续由着那些人陷害?以前是我太单纯了,被别人打完左脸还要把右脸伸过去,然后还称赞人家打得真好,呵!”
孟绮扭头望着冰面,“二姐姐,人真的不能太善良,尤其对于那群狼,你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是最后的胜利者。不瞒你说,那次落冰后,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脑袋,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包括你。”
孟绾呼吸一滞,静静看着孟绮的侧脸,她猜的没错,与小说里的桥段一样,用了失忆这个词去掩盖一切。
只她没有接话,她要看看孟绮会说多少,到什么程度,这取决于自己要不要问出她是不是重生的话来。
“落冰醒来之后,我只记得到西宅之前的一些事,至于你是怎么到我身边,又怎么成为我二姐姐,我都不记得了。但我怕娘担心,更怕你伤心,我没有与你们说实话。”
孟绮转过身,又瞧着孟绾,“但我有一句话是真的,我很高兴你是我二姐姐,非常高兴。并不是因为你替我解了围,嫁去了慎郡王府,更是那种感情。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有更多时候我都不记得了,但有你在母亲身边,我就心安。若是没有你在,我真不放心让母亲面对孟绍和姜氏,即便有三嫂在,但她与你不同。”
孟绮拉起孟绾的手,“二姐姐,你十分聪明,要比我聪明,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自己一步错,一步坎地走出来之后才发现的。所有人都说我变了,甚至上次在景王府里看到孟绢,她还问我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呵呵。”
孟绾轻轻地磨搓着孟绮已有些冰冷的手,依旧没接话。
“我告诉她,没错,我被鬼神附体了,我知道了她们娘俩包括孟海做的一切,让她们小心了。你都不知道她当时的脸,都可以开染缸了,哼,做了亏心事自然被鬼神缠,我又没做,怕什么。”
孟绾拉起孟绮的手转过身往外走。
“二姐姐,你只放心,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让今后的路出一点错。刚刚与三姐姐交待的那些,你不必担心,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至于王府,虽然周钰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但这个过程不会太容易,尤其是胡氏一定有很深的后手,我只想提点二姐姐一句,胡氏以妾侍身份被扶正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而且还是先王妃去世不到一百天,这非常不正常。”
孟绾停住脚步转头看孟绮,她还真没细细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是周易恒太过喜欢胡氏了。
是呀,再喜欢也不可能这样快的。
“而且,我在宫中听一些老人说,老王妃,也就是周钰的祖母,因着把胡氏扶正这件事,去了宫中,见了皇后娘娘,然后没过几天,宫中就下旨了。”
“啊?是皇后下的旨?”孟绾吃惊。
孟绮点了点头,“具体什么情况我打听不出来,我想周钰也不知道,说是老王妃是悄悄进的宫。”
“我想,周钰想得到世子位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要寻出他娘去世的真相。一个不能为母亲报仇的人根本不配叫人。”
孟绮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浓浓的恨意和自责。孟绾突然觉得,莫不是前世王氏因她而死?而她却没有为王氏报仇?而让王氏早早离去的原因一定与孟绍和姜氏有关。
孟绾瞧着孟绮并不想与自己多说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事,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索性作罢。有了她那句周钰会成功的话,她心里就有底了,只要周钰跟对了人就行。
伸出胳膊搂住孟绮,带着她往前走,“你说的对,放心吧,我已然决定在年底的时候全面反击了,准备了那么久,扮了那么长时间的傻白甜,总要让她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孟绮听得这俏皮话,扑哧一笑问“傻白甜?什么意思?”
“就是人长得漂亮,天真可爱,却又没有心眼,傻乎乎的让人欺负,然后还要感谢别人。”
孟绮略一思索,然后哈哈大笑,“是不是像我以前那样?”
孟绾站定,上下瞧着孟绮一本正经地道,“你还别说,还真像呢。”
“好呀,让你编排我,我去告诉娘去。”孟绮一边道一边伸手去打孟绾,孟绾跑在前面,欢快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王氏站在窗前,看着两个女儿,一前一后地跑回院子,小女儿团了团雪扔向大女儿,大女儿不甘示弱地回击着,没一会,又手拉手迈向台阶。
郭妈妈感叹地站在身后,“瞧瞧,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您只管好好吃药,好好吃饭,保养好身子,以后自有好日子等着您。”
王氏重重地点点头,轻轻抚掉脸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