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小憩醒来之后,天色已暗了下去,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屋子里点着灯。
这是一间卧房,是“德凤楼”的掌柜娘子,叫万年家的带她过来,说是平日里就是供女眷休息的,一切用具都是新的,让她放心用。
因为知道了这里是岳震的产业,想必也是他们的据点之一,有这样几间卧室并不奇怪。
“二奶奶,您醒了?”串儿站起身来,把床帐挂起。
“你几时回来的?都办完了?”
“是,奴婢把人送去了,按二奶奶吩咐交待了永庆家的。随后又跟着宋柱家的去把那房子退了。”
“那婆子什么样?”
“她在府里时,大家叫她邱婆子。”串儿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孟绾,“说是五十岁了,收拾的倒是干净利索,看见人也不闹,说什么都点头,问什么都好。奴婢试着提了慎郡王府,她倒是知道,还说是在老王妃身边当差,说是犯了错被赶了出来,还说伤了头,流了血,怪吓人。再多问什么就不说了。”
孟绾听得这话,更加相信,这邱婆子必是看到了什么。
“不着急,按着老王妃去世的时间算,她这病也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回头还得请二爷寻了青宁给瞧瞧才是。”孟绾大口地喝干了杯中水,她前世就习惯睡醒的时候喝一大杯温开水,要不是为了适应古代,她是一口茶也喝不进去的。
“柳妈妈呢?可回来了?”
“回来了,瞧着您休息了,孔妈妈让她回去了。说是到了瑞王府刚巧遇见了从宫中回来的瑞王妃,瞧见英子,很是惊讶和高兴,重重赏了柳妈妈,其余没有再多说什么。”
孟绾呼出一口气来,看样子是找对人了,这就好,帮孟绮就是帮周钰。
“二爷呢?还没回来?”
“回来了,不拘二爷,还有永安伯世子爷,平西侯府岳三爷,另外两位,奴婢不认识。”
“啊?他们在哪里?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呢?”孟绾站起身来。
“是二爷不让叫您的,让您好好休息,他们在隔壁。”
“孔妈妈,你去瞧瞧二爷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绾由着串儿给自己重新梳了头发,又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见没有什么不妥,坐在那里想着今天收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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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钰,你这个消息打听的真是太及时了,这会让咱们少走好多弯路,林爷听了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拍着周钰的肩膀笑道。
“也是机缘巧合,内子与诚王侧妃是族亲,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周钰并没有说这个消息是孟绮让孟绾听到的,他相信,大家目标都是一样的,有些话就不劳他多说,只是他占了一个先机而已。
岳震也十分高兴,“这样就好了,过了年我去四川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毕竟是听来的,总要去印证一下才好。”
那络腮胡子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林爷那边已安排人去打探了,有了方向一切就好办。林爷让我告诉你们,咱们最近一段时间需要......”
几个人都是从林爷那里回来的,周钰听得孟绾说的话,直接去了平西侯府,但岳震不在,他又寻去了他们日常相聚的另一处,不仅见到了岳震,还有许程和刚刚这位。
这位一听周钰说明情况,兴奋地一拍桌子,让大家回“德凤楼”等他,他去禀告林爷。
大家听着络腮胡子带来的林爷的意思,都纷纷点头应是,前一段时间一直让大家迷茫的,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阳光射了进来。
“那小范庄子那里需要咱们安排吗?”许程轻声道。
“不必,林爷的意思是寻个生面孔,且功夫要好的,我去寻包师傅,想必他那里能有。好了,事不宜迟,我先走了,回头再碰。”
大家也没有挽留,互相拱手道别。
这边人刚刚下了楼,一直站在门外的一个小童敲了敲门轻声道,慎郡王府的二少奶奶问二少爷在不在?
岳震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也都把内眷带出来,晚上去‘万胜楼’如何?”
“好呀,为着这件事,最近着实伤透了脑筋,如今倒可以松泛一下了。阿文,你可以吗?”许程转过头。
被叫作阿文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长得斯文白净,个子修长,浓浓的剑眉显得整个人英气俊朗。
“有何不可,我可是比你们都方便,只我没有内眷,要不?把周二哥的‘小梅花’或是柳树胡同的‘赛西施’借我充一下门面?二哥可舍得?”
周钰听得这话,没吱声,却是紧张地向门外瞧了一眼,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莫要逗他,你周二哥现在可是惧内的很呀。”岳震握住拳头放在嘴边笑道。
“胡说,我哪惧内了,就是不想让她误会嘛,原本名声就不好了,若是再......阿文,你切不可胡说八道。”
许程笑着去拉开门,吩咐门口的小童叫各家的小厮来,周钰更是起身向着孟绾休息的房间急急走去,身后几人的笑声再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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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绾还是第一次听说“万胜楼”,她们是从后门直接上了二楼。酒楼里热闹的很,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天井,对面的雅间里都是满满的客人,这边相对安静一些。
“那边与这边是不相通的,那边可以从正门进来上得二楼,这边只能从后门进,而且只能上二楼来。是专门方便女眷进出的。”周钰掀开一间雅意的门帘解释道。
孟绾了然,这古代的小姐贵妇们的偶尔也是要出来吃饭的,总不能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让人瞧着吧。这样设计的好,既满足了大家的需求,又不至于被人冒犯。
一进门,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倒茶,瞧见周钰夫妻进来,连忙上前两步,端端正正对着孟绾就是一揖,“弟弟见过嫂子,只听二哥提起嫂子从来都是赞叹不己,弟还不信,如今瞧见,果然蕙质兰心,沉鱼落雁,英气逼人。我与周二哥结识五六年了,算下来,这是他唯一没有欺骗我的。”
孟绾瞧着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听着他俏皮的话,扑哧一笑。她知道,这个时候能站在这里的,一定都是周钰真正的朋友。
“虽不知道兄弟是哪位,但对你刚刚说的,我实是表示赞同,这位兄弟真乃慧眼也。”孟绾爽快地道。
男子直起身来,听着孟绾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妙呀,妙呀,周二哥,我直到刚刚,都不羡慕你什么,但现在我却羡慕的紧呀。”
周钰得意地瞧着孟绾,真给自己长脸,“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孟泽文。”
孟?与我一个姓呢。
周钰还要再说,孟泽文却伸出手来,“姐夫,让我介绍可好?”
姐夫?他叫周钰姐夫?又姓孟,难不成是怀南侯府的什么亲戚?可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周钰伸出手敲了一下孟泽文的头,“让你叫时你不叫,这个时候你又叫。好了,你与你姐姐解释去吧。”说完不管他们,自坐到桌前喝起茶来。
“叫你一声姐姐着实不为过,我是忠国公府四公子。”
孟绾先是了愣,随即了然,自她到了怀南侯府的东府,倒是听过两府之间的事,到她们这辈,两府已出了五服了。
两府几乎不太往来,最起码,她在孟家这几年,忠国公府几乎没有正经主子来过,就是她们相继成亲,那边也只是派了得力的婆子送了礼物过来,连逢年过节的都不走动,更别提平日里。
王氏倒是感叹过,说好好一门亲,生生让孟海作没了,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孟海原是想拉着忠国公府的,只忠国公府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
所以,她对忠国公府的人,一个也不认识。而且,这忠国公府好似与慎郡王府关系也一般,只是京中贵家的正常礼仪走动。
那么,这个孟泽文为何与周钰这般亲近,听两人的谈笑更似兄弟一般,难不成,忠国公府也是与周钰他们一伙的?他们支持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