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月亮似乎更圆了些，贺天旭听完陈小楼的详细汇报后睡不着。
    他也是一个父亲，如果有谁故意害自己的女儿，他必跟那人拼个鱼死网破。
    而林天缘还有心思和女儿计较用三个月调整品牌这种事情。
    可是，这世上真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吗？
    他下楼到院子里踱步，小五正在秋千上荡着。
    “天爸，佳佳这些天在干嘛啊？总是早出晚归的”，小五看着天空问。
    “她啊，忙自己的事儿呢，我今天还去看她了，她让我保密，说弄好了给大家惊喜。”
    以前小五这么问，贺天旭只当是哥哥关心妹妹，自那次酒吧后，他开始留意小五对贺意佳的情愫和眼神，总觉得不一样了。
    “真的?佳佳真是长大了”，他眼睛清澈的像山野的泉水，说到佳佳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闪的。
    gtr的声音渐近，贺天旭说咱俩躲起来吓吓她。
    “好啊！”
    两人一起回屋里，躲在楼梯一侧，等着贺意佳从车库上二楼。
    贺意佳停好车，接起电话，边走边说。
    “我忙自己的事儿呢，不想告诉你，等我忙完再说。你别天天揪着我小五哥不放行不行，那是我哥，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吃他的醋干嘛?闭嘴啊，天天掉醋缸里了。”
    贺天旭越听越不对劲，他看到小五的眼神从明亮到黯淡，就像灯瞬间熄灭了一样。
    “贺意佳”，他赶紧打断女儿聊天，怕小五更受伤。
    “爸，小五哥，你俩在这干啥呢？”
    “等你呢呗。”
    “对，等着想吓一下你”，小五努力的笑着。
    “嗨，我才不会被吓住呢。太累了，洗澡睡觉了啊。”
    她没心没肺的，完全没有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会伤到小五。
    “天爸，我也回去睡了。”
    “行，你早点睡。”
    小五的落寞写在脸上，贺天旭不知怎么安慰。
    看着那个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进屋里关上门，他生出很多心疼。
    佳佳没心没肺的，如果早点发现小五的心思，他就撮合了，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在一起知根知底的多好。
    他又想起涂有志驾照里夹的那张相片，想着等王族不忙了，一定把这件事查清楚。
    “噔噔噔”，沈长风站在公安局副局长殷正升门口敲门。
    里面应了一声，他推门进去。
    “殷副局，您找我?”
    “嗯，小沈啊，坐”，殷正升抬抬下巴，示意他坐在对面椅子上，沈长风坐下。
    “那个魏勋的案子怎么样了？”
    “死者生前去过庞大，从他的指甲缝里检出了死刑犯单景浩的dna。”
    “嗯，这我知道。”
    “我怀疑这个单景浩和最近的另一个案件还有关联。”
    “哪个案件?”
    “前几天有个车掉湖里了，我们详细检查过那个车，刹车和车门都被人为破坏，且那天有个厢式货车变道往上冲，很奇怪。最奇怪的是掉河里这人和庞大也有关系。”
    “什么关系？”
    “这人叫王族，他的父母就是被这个单景浩杀的，当时定的入室抢劫和杀人。这个单景浩是庞大董事长赵津生助理的弟弟，我想这两个案件能不能并案。”
    “呃，小沈啊，最近局里人手不宽裕，你先把这两个案子放放”，殷正升脸上表情呈现为难之色。
    “放放?”沈长风不可置信。
    “这案子不比别的案子重要吗？死刑犯重现人间”，他把最后半句话说的很重。
    “这个问题很严重，所以是不是我们哪里出了问题还得斟酌，不着急，这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所以……”
    “怎么斟酌?殷副局，您的意思是我们检测错了?”沈长风看他要转移话题，犯了急。
    “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很重要，但是很复杂，所以我们得先把眼前急的案子解决了，再静下心来好好处理这个案子，你急什么呢？”
    殷正升看他急躁，厉声压了下来。
    “好吧”，沈长风刚刚笔直的腰杆塌下来靠在椅子上。
    “你是块好钢，咋这么多年就学不会变通呢？”见他软下来，殷正升也换了口气。
    “咱警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所以你好好打磨打磨那个臭脾气行不行?”
    “知道了。”
    “忙去吧。”
    沈长风满脸阴郁的出来。
    “怎么了师父?”张兵问他。
    看他出去了，殷正升拿出手机，给赵津生拨过去。
    “喂，赵总。”
    “诶，殷局，他都查到这儿了？行，我知道了，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赵津生和单景明说:“殷正升的电话，他让赶紧安排景浩出去，沈长风那小子已经要把那个魏勋的案子和王族落水并案了，庞大现在冒不起这个风险。”
    “好”，单景明应着出去忙了。
    “你在哪呢？好，那你别出去乱跑，心理诊所也别去了，我现在就给你办手续去，你还得出去躲几年”，单景明边走边说。
    “又出去躲?哥，我不想出去当流浪狗了，我特么够够的了。”
    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声。
    “啊——”，单景浩抱着被子一阵嘶吼，足足持续了几十秒，直到将肺里最后一口气都吼干净，他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朝后靠在床头。
    他想起那些举目无亲的流浪日子，他甚至羡慕过结伴而行的狗，可他对谁都得防着，防着……
    “我不要出去当流浪狗，我不要出去当流浪狗，我不要出去当流浪狗。”
    他就这么重复着，边说边把脑袋磕在床头板上，一直磕一直磕。
    王族在楼下等着，那一声嘶吼他似乎听到了，但又不确定。
    过了一阵，他看见一个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拎着一个旅行包从楼道出来。
    才是入秋的季节，完全没必要，王族起了警觉，此人身形和单景浩一模一样。
    王族发动车，假意掉头，观察他。
    门口一辆车进来，是单景明的车，他赶紧将头扭过去，与单景明擦身而过。
    然后，狂奔出公寓大门。
    王族小心跟着，见单景浩像逃命似的，他不解其中原因，拿出手机给贺天旭打电话。
    “喂，贺总，他好像在躲他哥，裹的可严实呢，他哥的车一进来，他把脸扭过去，转身就跑，我在红旗大街呢，行，我跟着他呢，你随时打电话吧。”
    单景明自己开门进来，没有发现弟弟，想起刚刚那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身影，他马上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