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来自己和安佳氏这些人合该是一家人啊,在别人眼中一样的卑劣。
可是凭什么她沈眉庄这么在上地鄙夷别人?
就凭她有个高贵的出身,不必像自己一样为了在宫中活下去只得卑躬屈膝汲汲营营吗?
这么想着一股浓烈的气愤与怨恨直冲安陵容脑门,她“唔”地呼出一声,又迅速将头低下,掩饰自己扭曲的神情。
“容儿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沈眉庄关切地问道。
甄嬛也连忙吩咐菊清她们道:“快宣太医。”
安陵容连忙制止道:“我没事,只是伤口突然疼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必宣太医了。”
“可是伤口又裂开了?”甄嬛担忧道。
安陵容抬起头,已经将方才那些不该出现在脸上的情绪都掩盖住了。
她轻轻笑了笑,对甄嬛道:“没有,姐姐不必担心。”
安陵容想:罢了,都过去了,多思无益。
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得依附甄嬛沈眉庄她们,在她们面前摇尾乞怜的安陵容了。
至于安佳氏,既然他们向自己示好,那自己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家世一直是她最薄弱的一方面。
安佳氏虽不显赫,但终究也是一个大族。族中子弟再不出息,好歹在朝为官的不少,以后有机会一个个的提拔起来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何况安佳氏的族长是个聪明人,知道族里除了个在宫中得宠的嫔妃对他们有利无弊,所以他们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比起妄想安比槐突然上进,还不如和安佳氏一族互惠互利。
她也不是悭吝之人,只要安佳氏能够对她有用,她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好处,也不介意他们分享她的荣光。
甄嬛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见安陵容的伤口不曾沁血才放下心来。
她可听陵容说了,昨日皇上硬是要自己替陵容包扎伤口,没想到叫陵容的伤口裂开了,又流了不少血。
之后他才给陵容伤口包扎地这么严严实实。
甄嬛心中责怪皇上真是没轻没重,害得陵容伤上加伤。
又见安陵容这伤口抱得实在严实,这么大热天的,她担心伤口抱的太严实了不透气会使陵容的伤口化脓,因此想要重新替她包扎。
“容儿,我重新替你包扎一下吧。”甄嬛道。
安陵容无奈,怎么一个个都都和她这伤口过不去吗?怎么都想亲自为她包扎伤口啊。
不过对于甄嬛的好意,安陵容倒也没拒绝,的确该叫她们瞧瞧自己伤得有多么严重。
尤其是沈眉庄,叫她越愧疚越觉得亏欠自己越好。
反正自己今日也得换次药,就让甄嬛来帮她换药。
心里虽这么想,但安陵容面上却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见她犹豫,甄嬛以为安陵容是担心她不会包扎,会像皇上一样害得她的伤口再裂开。
于是甄嬛又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绝不会弄疼你的。”
沈眉庄连忙道:“嬛儿你没给别人包扎过伤口,还是别动容儿这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免得一不小心伤上加伤。”
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该叫专业的人来,嬛儿虽是一片好心,但若是不小心又让陵容伤口裂开,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甄嬛连忙解释道:“我曾见过别人是怎么包扎伤口的,容儿这伤口包扎的太厚实了,如今天热这么闷着,我担心伤口会化脓。”
“容儿方才觉得伤口疼,说不定就是因为伤口被闷着了,不如拆开来重新包扎。”
甄嬛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安陵容。
沈眉庄也觉得甄嬛说的有道理,这大热天伤口包得太过严实的确不好。
“那请太医来重新给容儿包扎吧。”沈眉庄提议道。
安陵容摇摇头道:“这倒也不必,我这伤口昨日还是菊清先替我包扎的。“卫太医已经教过她如何包扎,就让菊清来吧。”
“正好我今日也该重新换药了。”
她又想着同甄嬛解释道:“我并非不相信姐姐,只是我这伤口颇有些有碍观瞻,怕叫姐姐瞧了心里不舒服……”
然后她扭头又对沈眉庄道:“待会儿菊清替我换药,眉姐姐和甄姐姐避开些,我这伤口难看,别污了姐姐们的眼睛。”
甄嬛闻言不悦道:“你这是哪里话?”
“我和眉姐姐如何会嫌弃你的伤口难看?”甄嬛坚持道:“不必菊清替你包扎了,我亲自替你包扎,我倒要瞧瞧是多吓人的伤口,你竟觉得我和眉姐姐会被吓着。”
甄嬛打定主意一定要亲自给安陵容换药。
将陵容受的伤记在心里,陵容这伤不只是替眉姐姐受的,也是替她受的。
若非陵容以身涉险做局,她们也没法报复华妃,华妃不倒必定会继续针对她们。
尤其甄嬛还从浣碧口中得知,华妃曹琴默她们本来打算用木薯粉来设局来陷害她。
若非华妃再次失势被遣送回宫,温宜公主也被送到敬妃那儿抚养,只怕如今她也遭受了华妃她们的算计。
所以陵容如今受的伤,也是替她受的。
安陵容似是沉思了半晌,在甄嬛的坚持下只好道:“那好吧,就由姐姐替我换药吧。”
她又忍不住提醒一句,“若是姐姐觉得伤口可怖,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让菊清替我换药也是一样的。”
“眉姐姐可以先在外间等着,不然待会儿……”
沈眉庄立马道:“嬛儿能替你换药,难不成我连在这儿看着都不可以?”
安陵容连忙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眉庄打断安陵容的话,“你放心,无论你这伤势如何,我都不会怕的,我要在这儿陪着你们。”
“眉姐姐……”安陵容感动地唤了她一声,又看向甄嬛也同样唤了一声,“甄姐姐。”
她感慨道:“陵容此生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两位姐姐,还待陵容这般好。”
沈眉庄道:“我与嬛儿才是三生有幸能够遇见你,我们待你的好,不足你待我们的千分之一。”
沈眉庄是真心这么认为的,陵容为了她们几次奋不顾身,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她们如何能及陵容待她们的好。
甄嬛笑道:“是啊,眉姐姐说得对,能遇见才是我们三生有幸,今后我们可得再对你好些,不然那么好的容儿不跟我们好了怎么办。”
安陵容轻笑,“我怎么会不和姐姐们,咱们说好了今后要一直姐妹同心的。”
她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我们”和“你”,可真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代称。
甄嬛替安陵容将包扎好的纱布解开,皇帝昨日替安陵容包扎地极为严实,因此光是拆纱布就拆了好一会儿。
将纱布拆开,甄嬛和沈眉庄总算瞧见安陵容身上的伤有多严重了。
长长一道黑红色的伤口,伤口周围红肿一圈,在陵容脂玉般的手臂上,显得触目惊心。
“嘶——”沈眉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定定地望着安陵容,“容儿你这伤,你伤怎么伤得这么厉害……”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甄嬛也是心下一惊,望着安陵容的伤口,心疼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安陵容垂眸,“我早就说了让两位姐姐别看的。”
沈眉庄责备道:“你伤这么重还瞒着我们,我还寻思怎么瞧着你脸色那么不好,原来竟是这样。”
光是看着这伤口就能感受到有多疼了。
安陵容笑了笑,安抚她道:“没瞒着你们,这伤瞧着吓人,其实没那么疼的,嘶——”
甄嬛给她上药才刚碰到她的伤口,就叫她疼地轻呼出声。
眉庄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道:“还说不疼。”
安陵容一边疼地直抽气一边无奈地对她挤出个笑脸。
她手臂上的伤口瞧着吓人,其实并没有多么严重,伤口虽长但不深,所以连缝合都不必。
尤其伤口本没有如今瞧着那么长,还是涂了卫临配的药才瞧着像是好大一条伤疤。
不过的确流了不少血,所以看起来更吓人。
至于她脚上的扭伤就更没有卫临说的那么严重,用不着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就早好了。
而且还是她自己故意扭伤的。
好歹她也是习过武的人,当日瞧出齐妃对她的敌意,以及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恶意,齐妃要对她动手时她怎么可能避不开。
事实上她也没打算把“孩子”小产的责任赖在齐妃身上。
毕竟依着她前世的经验和光幕中所见,皇后可一直再打三阿哥的主意,想要从齐妃那儿抢走三阿哥,等三阿哥登基后她好成为唯一的皇太后。
她当然不想叫皇后得逞,所以见着齐妃她便转身想走。
可是偏偏齐妃还是一如既往地愚蠢,真不愧是能毫不掩饰就直接给人下毒的人,只怕她这次同样是受人皇后的教唆,来给人家当枪使。
若非齐妃实在出言不逊,说的是她肚子里这个假“孩子”,却真叫她想起她前世那个孩子,她也没打算对付她。
谁让齐妃上赶着来招惹她的。
这才是开始,让齐妃降位是小,她还要让齐妃最宝贝的儿子被皇帝厌弃。
更要叫皇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三阿哥被皇帝厌弃被贬为庶人,他也只能是齐妃的儿子,皇后什么都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