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像舅舅,随我。”姜殇的话让众人脸上都带了笑。
姜甜在这一刻心里是暖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论先前的那些事情,最起码此刻她能感受到大家对这个孩子的善意。
就连一向嘴毒和她针锋相对的姜爱都对这个孩子也是存了爱护的心。
饭后,姜殇和姜爱去了前厅招呼林家来送贺礼的人。
林家的少爷林澈是姜爱小时候定下的“未婚夫”,这些年林公子在国外读书工作。
两家尽管有往来,但是两个当事人并没有太多联系。
这位林公子十几岁的时候,姜甜见过,印象很好。
长相俊朗,性情温和,与其他张扬个性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道过了这些年,是否有变化。
姜甜跟着李娟玉去了卧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家具都是她最喜欢的红木,姜甜立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摆设算不上复杂,却很整洁。
床头摆着两个枕头和一个玩偶,那是姜爱最喜欢的维尼熊,梳妆台上摆满了护肤品和化妆品,错落有序井井有条。
屋子里到处是姜爱生活的痕迹,应该是母女俩在一起睡。
姜玉斌如今被架空了权力,手上没了公司的经济实权,也褪下了那些伪装,做回了自己。
亮出了他矛盾复杂的底色。
他秉性丑陋,自私无情,仅留的那几分人性全部给了田季兰。
姜殇接管了公司,有李家和李娟玉的辅助,还有付家明里暗里的帮衬。
姜氏集团的生意蒸蒸日上。
姜殇的性格,就算是姜玉斌没了权势,不似从前掌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宜,他也不会为难姜玉斌和田季兰。
又因为姜爱的缘故,李娟玉也不好说什么。
她看向李娟玉,李娟玉正拿着抱枕落和毯子给她铺在躺椅上,想要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
“甜甜,来。坐这儿舒服。”
“谢谢。”姜甜走了过去,被她扶着坐下。
“五个月了,行动也不方便了吧?”
“还好。”姜甜不适地往后靠了靠,和李娟玉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亲密的谈话。
姜甜的骨架小身材纤细,尽管已经怀孕五个月,除了隆起的腹部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很多近一个月姜甜停掉了所有的工作,按时作息,规律运动。她四肢纤细,脸也没有胖多少。
烦心事少了,全家人百依百顺地宠着。
姜甜气色反而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李娟玉拿了一个板凳给她垫在脚上,“这样坐着舒服些。”
姜甜看着她弯腰给自己垫脚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说不出的滋味。总之,不好受。
“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辛苦的,万事都要小心。身子慢慢地笨重了,以后走路,出门都要自己多注意。”
姜甜点头。
“我怀孕的时候,晚上经常做噩梦......。”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李娟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笑了笑,坐到了姜甜的身侧拿了个橘子剥皮,“累了一中午,休息会。”
气氛再次陷入寂静。
姜甜开口,清了清嗓子,“姜爱也在这儿住吗?”
“自从上次流产后,她晚上经常做噩梦。有个人陪着是好的。”李娟玉神色里带了怜惜。
姜甜垂眸,手掌无声地压在了大腿上,隔着一层连衣裙下是一道淡淡的疤痕。
“季詹青”走的那年,因为愧疚自责和惊吓各种原因。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半夜会因为做噩梦神志不清,严重的时候会无意识地伤害自己。
那时候,阿川陪着她。
她在床上睡着,阿川打地铺在地下陪着。
所以对于阿川的欺瞒,姜甜失望生气。
可是时间一久,心里的隔阂自己慢慢开始消解。总会记起他的好,记起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
李娟玉看到她眼底的落寞,小心翼翼地解释,“我自己也是一个人,就让她搬过来一起住。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回她的院子。”
姜甜笑了笑,“应该的。做噩梦的时候有人陪着是好的。”
李娟玉怕惹她不高兴,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剥桔子。
“其实,你可以离婚的。”姜甜声音冷静,“没必要在这儿.....委屈自己。”
“我糊里糊涂,明争暗斗地窝在这宅子里过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婚姻的不幸是因为别人,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别人身上。其实那时候我自己也知道是我爱错了人,可是我不想承认,不想承认他娶我是因为我的家庭,不想承认他心里完全没有我。”
“现在看透了,明白了。”她顿了顿,“以前是我对不起你。罢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李娟玉自己最明白,她对姜甜的伤害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无济于事,唯有权力弥补,补偿她的女儿。
“你说小暖的事情?”李娟玉转移了话题。
姜甜的神色变得凝重认真,她坐直了身体,“我想请您帮个忙。”
——
姜爱送走林澈,看着黑色奥迪完全消失才肯动身往回走。
姜殇因为工作的事情回了公司。李娟玉陪着姜甜,她也不好去打扰。
姜殇说,她对姜甜的态度变了,变好了。
是变了,自己如今站到了姜甜以前的位置,感受到了她当年的那些痛苦。也看清楚了自己当年的罪恶。
肖奇说,姜甜比她惨的多。她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报应。
当年姜甜过的是爹不亲妈不爱任人欺负打压的日子,要忍受着全家人的算计侮辱。所有人都可以冤枉她,陷害她,折磨她,她们把对田季兰的恨都转移到了一个小孩子身上。
如今,她算是好的。
除了李娟玉把对她的那些母爱分了很多给姜甜,其他一切如旧。
想到肖奇,姜爱的心里蔓延着刺痛。像是腐烂的伤口被暴晒后洒了热盐水,疼得喘不过气。
她坐在廊下,眼前的阳光逐渐模糊。
她一寸寸压下疼痛。
这样痛下去不是个办法,总要解决。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们晚上在北海见一面吧。”
男人声音幽冷带着玩味,“我晚上没空。”
“就几分钟,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男人顿了顿,像是在翻看什么,手机里是纸张哗哗的声音,“我记得今天是姜夫人的生日?”
“嗯。”
“生日宴,玩得开心吗?”他声音低沉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你是想问,有谁来吧?”姜爱嘴角扯出一抹嘲讽,“姜甜在卧室午休。”
半小时后,黑色的宾利疾驰驶入姜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