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家，会议厅内。
陆无尘见整个大厅经过刚刚的讨论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今天他能来顾家，不为别的，仅仅只为了一件事，一件已经过去十年的事情。
“哦？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吗？”
顾长鸣有些不解，不是他故意装作不懂，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陆无尘所说的，要补充的是什么。
“就是你在信上写到的，十年前那场妖族入侵的那件事！”
陈顶天起身附和道，他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这件事。
这样的真相，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没有亲眼见证，连他都有些怀疑这样的事实。
“这……现在就我们几个在这里，要不然我们再挑个日子，再多召集些人，咱们从头至尾好好讲讲。”
顾长鸣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件事情，跟他们魔州每一个家族的牵扯都太大了，眼下整个会议厅内，只有他们几个人。如果没有其他的长老参与，他们自己拿定的主意总是会有些不妥。
“长鸣，没事，顾家既然选择你作为族长，就会服从你的命令，你只管放心去做就行了。
还有你们，既然你们今天能来，那也就代表着陈家和陆家相信你们的决定，今天这件事，必须要拿出个结果来。”
顾家二长老起身，他们这代人，才是那场战役最大的受害者。
在那场战役中战死的战死，就算没有战死在战场上，也有很多人因此落下了病根，没几年便也郁郁而终了。
每每想到他那些先一步离开人世的兄弟姐妹，他就感觉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好，那我们就好好说说，这件事情该如何了结。
事情的经过我在信上已经与大家说过了。
我爹，也就是上任顾家族长，在藏州边界，意外救了一名被乾国士兵追杀的乾国人。
当时那人并不知晓我爹的身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下，我爹得知那人正是几年前意外失踪的兵部尚书任乾。
在一次醉酒中，无意听他说起十年前那场妖族入侵的细节。
我爹在回魔州的这些年，在中州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说，当今皇帝陛下确实有手段，当年那件事情，参与的人除开皇室那一脉几乎全杀了。
可是他们太大意了，任乾就是典型的那一条漏网之鱼，在一年时间的苦寻之下，我爹找到了任乾口中，当初与妖族交谈的那人，虽然他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一名铁匠。
但是这人还是对自己不够狠，没有勇气自废修为，一身六阶武者气息终有掩盖不住的时候。
那一天，中州的皇族军队已经在周围设下重重埋伏，天罗地网之下，我爹出手救下了他。
不得不说赵氏看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这人甚至不如任乾有气魄，任乾在我爹表露身份后，自知不敌，自刎而死。
而他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我爹以顾家为庇护的条件让他说出了当年那件事的全部过程。
当年的妖族入侵，确实是妖族蓄谋已久的事情，可是这却让赵氏从中看到了时机，看到了削弱我们三家实力，甚至是将我们全部拔除的时机。
他们派人与妖族进行交易，赵氏会将我们几家的所有动向通通告知妖族，而妖族要做的，就是只能占领魔州这苦寒之地的一半疆土。”
“好好好，以国土为筹码，将我们这些钉子全部拔出，赵氏，当真是算的一手好账啊。”
陈风眠一拍桌子，这样的交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可理喻。
且不说他们伤亡如何，光是能做成这样的交易，这赵氏，就已经蠢到姥姥家了。
“其实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皇帝那一支脉全权谋划的，可能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
只能说，当今天子，太小觑了魔州的实力。
尤其是陈家，陈家的历史，比乾国还要漫长。
陈、顾、陆三家能够一直鼎立在魔州，除了是要用我们抵御妖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敢动我们。”
顾长鸣摇了摇头，通过那人所说，这件事情，完全就是皇帝这一支脉谋划的，目的就是稳固自己的皇位，其他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
而为什么老皇帝不敢对他们下手，为什么赵氏那老妖怪同样没有把他们这个变数给灭了，这些原因，他是真没想过吗？
当今赵氏那个老妖怪，早几十年前就听说已经在一百一十六级浸淫已久，而他，已经活了将近四百五十年，是名副其实的老妖怪。
等级高是一方面，最主要支撑他活这么久的，是它的武魂。
赵氏那人的武魂，名为霸下，传闻是龙和乌龟的结合，力大无穷，同时又有着乌龟一般的极长的寿命。
连这样的老妖怪都忌惮魔州的实力，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陈家有一位真正引领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
那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天下无双啊。
“那顾叔在中州救的那条狗呢？”
陈顶天忽然想到些什么，顾清让不是以顾家庇护为筹码利诱那人说出实情的吗，那人呢？
“杀了，这样的人，不仅仅赵氏容不得他，我爹更不会让他活着，在得到想要的情报后，我爹就将它杀了。
这是他们当初交易内容，这张布上，虽然没有什么印章之类的事情，但是笔迹和当年命令我顾家弟子去往长城的那道圣旨是一样的。”
顾长明拿出一张灰色的布，又拿出一卷金色的圣旨，传给陈顶天，任众人一一核对。
这卷布，可是足足消耗了顾清让四年时光，四年，他从藏州前往中州，在中州隐姓埋名，四处打听，才堪堪找到这些东西。
“好好好，真是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陈顶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顾清让没必要编出这些理来骗他，这些字迹完完全全就是出自一个人的。
那么真不真相，他已经不需要再去怀疑了。
“直接摇人，打到中州去，我们联合在一起，未必怕了他赵氏！”
陆无尘一拍桌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无尘！坐下！好好说话！”
陆家八长老用力扯了扯陆无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们几个，代表的是魔州整个集体，事事要为魔州考虑。
“打不了，现在妖族那边已经在慢慢恢复元气，虎视眈眈，只要我们这边稍有动作，他们就会趁虚而入。
到时候，我们世世代代守了这么多年的魔州，就又会被妖族践踏。
这些长辈们，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沉睡很多年了，我们不能再打扰他们了。”
顾长明轻轻闭上了眼睛。魔州这片土地，祖祖辈辈，倾注了他们太多的心血。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自己的家，如何能够让别人践踏？
“现在大乾和各国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
如果我们这边也失守，大乾，又要大乱了。
我们陈家是经历过两个朝代更替的家族，朝代更替，战火纷飞，真正受苦受难的，其实是平民百姓。
到那时候，有该有多少妻离子散、又该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这样的情况可能无法避免，可是却唯独不能是因为我们造成的。
赵氏愧对我们，可是天下百姓没有愧对谁，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让天下百姓牵扯进来。
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陈顶天叹了一口气，眼下这个局面，他们有苦不能言，一腔怒火却无法发泄。
强敌环伺，战争不断，如果他们再发动内乱，大乾，真正会风雨飘摇。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今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妖族做这笔交易了。
魔州，若是没有反的心思，那大乾自然安然无恙，可若是想反，他们还真有能反的力量。
魔州的体量，太大了。
疾风知劲草，暴雨逞骄阳。
最艰苦的环境，往往能造就最强大的武者。
魔州或许就是这样，为了适应这样的恶劣环境，为了能在妖魔动荡的魔州生存下去，他们只有不断提升，不断变强。
压力往往才是最容易造就强者的捷径。
福祸相依。
武者所需要的资源，魔州正好没有缺过。
一批又一批的强者诞生，赵氏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除了这三家，到底去哪里还能找出能在魔州扎根的家族，帮他们抵御妖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亏，我们就甘愿这么吃了吗？”
陆无尘坐在椅子上，他越想越觉得委屈。
有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泄，实在是憋的慌。
“亏，自然是不能白吃，血债，当然是要用血来偿还。这件事情，必须要一个交代。”
顾长鸣睁开眼睛，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外面，眼睛里充斥着杀意。
他接着道：“只是没必要咱们一起去中州，有些事情，其实就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够解决了。”
说罢，顾长鸣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顾家有一道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