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推论条理清晰,有根有据,不由得大壮媳妇儿不信。
“如此看来,传言不虚啊!”分析完,这人轻咳两声,又收拢了下斗篷,拉低了帽檐。
她不由得心慌,也压低声音着急道:
“若真如此,不止大壮,那,那连我跟孩子都......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赶紧出声:“弟妹莫慌,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尹大夫患的是跟大壮兄弟一模一样的病症,保准是时疫。”
“连尹大夫都中招了,这,这是没救了啊!”
她不敢大声,怕引人注意,只能心急如焚的低声讲道。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那尹大夫已经被人治好了,若是他肯出手,不止大壮,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恙。”
那人不急不缓的声音,使他说的话更加让人信服。
“这可太好了!可知是什么人,使得是什么法子?”她喜出望外。
“这人的血就是药,能治大壮兄弟的性命,也不要很多,馒头沾上些就够。吃了便好。”那人笃定的说道。
还好还好,只是一点血,不多,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一点血就能就能救命,既然已经救了尹大夫,不多他们这一家吧?
她忙问:“去哪里去寻这人?”
“这......罢了,为了大壮兄弟,豁出去了。”这人似乎有些犹豫为难,又很快做了决定。
只是又开口:“弟妹,此人非同一般,他若肯出手还好。若是不肯,他会觉着被人惦记,怕是要斩草除根啊!”
“不会吧?不过一点血而已,平日里谁还没个磕碰刮伤的,没两天就恢复了。他若是不愿意,我拿些钱财来换就是。”
她不信,一点血就能救人性命的事,况且给了钱,会有人不干。
那人道:“真不是钱的事儿,若论钱,你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不过是他的一顿饭钱。这顿饭钱,这够不够的还说不准呢。”
“那我便去求他,他若不肯我便跪着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弟妹,我可不是吓你,若真想活命,非要他救。就要做好他不肯,被他杀人灭口的准备。”
那人严肃认真的对她说着。
“这是为何?”她不解,不肯便不肯,她求一下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人便说道:
“弟妹你也不想想,城中现下已经有了几户患这个病的了。”
“就比如你家,大壮已经倒在床上,你跟孩子几个人就没有被感染上还说不准。”
“若是染上了,一家七口,都得靠他救。一两个还行,挡得住人多了吗?谁都吃不消,干不来!”
她喃喃道:“可是只有这个人能救大壮,能救我们家。”
说着,回头看了看孩子住的那间瓦房,悲从中来:
“孩子还那么小,大的也才七八岁,小的也不过一两岁。”
“我是个不中用的,挣不了养家糊口的钱,死了倒也没什么。”
“可是大壮不行啊,大壮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这群孩子怎么办呢?”
那人听完她的话,好像也感同身受,有些悲凉道:
“老天不公啊!有些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却卑贱如畜生,说舍便舍,说杀便杀。只能认命啊!”
她听完这话,犹豫绝望的心猛地坚硬起来:
“不,我不认命,不能认命。家里若只是有我和大壮,我们死了也便死了,不去给人添麻烦。”
“可是我们有孩子啊!孩子还没成人,最小的也才刚学会开口,他们多无辜多可怜啊!”
然后决绝的对这人说道:“为了孩子我也要拼上一拼。哪怕是豁出去我这条性命。”
那人似乎是不忍她白白送命:“这......唉!”
妇人道:“你只管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寻了他去,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搏上一搏。”
那人为难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不能啊!弟妹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万一事发,被人知道这事儿是我透露给你的,不仅是我,连我的家人也要遭殃。”
她理解他的担忧害怕,担上性命的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做她也会如此。
于是央求道:
“这位大哥,多谢你深夜前来告知我这些。由此便知你是个有心的讲义气的,也不枉我家大壮救你一场。”
“无论此事成功与否,即便是刀架在我脖子上,甚至是我孩子身上,我都绝不向人透露关于你的半个字儿。”
那人犹豫的说了声:“可是......”
却仍不肯告诉她。
“看在我们家大壮救你性命的份儿上,求你也救他一命!”
说着闷声痛哭着给那人跪下磕头。
那人要扶起她,她却摇摇头不肯。
那人叹息一声,终于下了决定:
“哎!罢了!如此,我也赌上一赌。赌你能不能守住秘密,若是天要灭我,我只好认命。”
她急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无论成功与否,即使赔上全家性命,我也会对今夜的事情只字不提。”
那人于是点点头,扶她起来,温声道:“弟妹莫怪我,我也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需要顾及家人。”
她忙擦着眼泪说道:“大哥如此帮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敢责怪。”
那人叹息一声,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既然赌了,我便也什么都不怕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谁让我欠了大壮兄弟一条命呢?”
然后他将谢家三少爷的情况及谢府的分析全都告诉了她。
“弟妹,这事儿咱们要从长计议,不能莽撞。”
她点了点头,打大壮昏迷以来,她整日孤苦无助。
这人今日的到来,说了这些个话,让她觉着找到依靠,似乎有了主心骨:
“大哥,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我一介妇人,整日里在家就是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没什么主见。”
“大哥你尽管说你的法子,我信你,都照着做。成与不成,我绝不拖累你,否则天打五雷轰。”
对方安抚道:“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哪还能不相信弟妹呢?”
然后跟大壮媳妇儿说起了他的计划:
“明日他们若来,你便装作不知情,该怎样便怎样。越可怜越好,也不必特意夸大,就往日里的状态就行。”
“他们来看诊,你就求他们,但绝口不提那血的事。怎么样求,相信弟妹自有法子,我也不必多说。”
大壮媳妇儿点头应是。
他便接着说道: